宋奕自是不知晓云菘那丰富多彩的内心活动,问话问到这儿,他已经十分确定了。
“将他带去偏殿,找太医来治治他手上的冻疮。”他侧头对高裕吩咐道。
待二人出去后,凌煜问起要如何处置云菘。
宋奕将契纸又递回给了凌煜,漆如点墨的瞳仁中跃动着点点烛光。
沉吟一瞬,他开口道:“暂且先安置在听雪院罢,再从闲置的王府拨两个人去给他使唤。”
凌煜微愣,他本以为陛下会将他关进狱中,再不济也是软禁起来,如今这个安排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然而转念想到那男子与云姑娘的关系,便觉着这一切好似又说得通了。
陛下这般爱屋及乌,可见心中,并未放下对云姑娘的执念。
“是。”
他颔首应是,随即转身出了御书房。
第85章异闻录
江州的春似乎比其他地方来得早些,正月还未过完,河面的薄冰便已融化碎开,被冰封许久的鱼儿欢腾地跃出水面,有些跳脱的甚至蹦到了岸边。
岸上守候已久的稚子孩童纷纷拿起背篓,或捡或抢,笑弯了两片月牙儿。
屋檐上的积雪也已经融得差不多,晶莹的雪水顺着尖尖的檐牙向下坠落,滴在青石板路上。
清灵悦耳的脆响此起彼伏,是浑然天成的乐音,最抚世人浮躁的心。
屋檐下,计云舒满脸谨慎地正举着一支长颈瓶,小心翼翼地替换着已经盛满清透雪水的瓷碗。
“天还没暖呢,你便起这么大早巴巴儿地做这些,冻坏了可怎么好?”
姚文卿拿着一件素色斗篷急急走了出来,径直走到计云舒身旁替她披上。
方才他在自己屋里便听见了院里的响动,那个时辰郁春岚是断断起不来的,他便知定是计云舒又在捣鼓什么。
蹙眉瞧了眼她手中的瓷碗,他温声问道:“什么稀罕物件儿,也值当你起这么大早?若冻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计云舒将瓷碗端进屋,搓了搓冻红的双手,朝他爽朗一笑。
“煮茶喝啊!你不知,这现化的雪水煮茶那才叫一个意境呢!”
姚文卿被她狡黠灵动的神情弄得忍俊不禁,目光落在她微红手上,他下意识便想握住那双手,放进怀里捂热。
笑意滞了一瞬,他生生忍住,继而转身回屋,拿了一个带有他体温的汤婆子出来递给她。
看着那汤婆子时而被计云舒握在手里,时而捂在怀里,他内心莫名腾升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异样感触。
痒痒的,涩涩的,令他难耐,不由自主地去浮想联翩出一些靡丽的画面。
不知不觉间,一抹羞赧的粉悄悄爬上了他耳尖。
计云舒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她惦记着东屋那个不睡到日上三杆不下榻“睡”美人。
在屋外敲了敲门没反应,她扬声道:“西街的古玩铺子今日开张,你去不去瞧瞧?”
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只听得里头传来一声懒懒的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