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之火,革命之光,我们必是先驱。”
“若无热血,谈何少年!”
屈殷哑然无声,眼前的人,是他最想成为的人,也是他永远成为不了的人。连翘铭炽热,勇敢,心中火焰敢张口说出,不惧任何阻碍,但他不行,他是公子王孙,他的背后是王朝的缩影。
就算岌岌可危,可推倒之下,无论如何,一定有他的尸骨。
这一面很快就忘却,屈殷日夜饮酒买醉——理想既然无法实现,又何必执着,不如做一个废人,也好过寸寸热血与心中所想背道而驰。
后来经历种种,他总算是挣脱了家庭的束缚,成为了连翘铭身边最得力的军师。
屈殷做了很多,他的计策次次击退敌军,他安抚伤员,是军中的定海神针,他思想深邃,会给每一个人应得的尊重,他医术超群,一次次救回来了那些在战场上的英雄。
可是,可是他终究是矛盾的。
他脱胎于肮脏的泥泞之中,他看见烈火吞噬了他挚爱之人的血肉,看着那些早就不该存在的制度寸寸崩塌,他眼中冷静,却眼角含泪。
他是先驱却也是刽子手。
矛盾的不只有这点。
屈殷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归宿,虽说在战火连天的时代里指不定就死在了尸横遍野的土地上。
所以他隐藏着对连翘铭不可说的心思,却被爱意灼烧得难以自持。
屈殷对连翘铭不止是爱情,是志投意合的灵魂伴侣,是最为默契的双子星,是一生寻觅的知己。
可连翘铭,一直都是他的渴望。是他希望身上那些看不见的藤条处处剥落后,最想成为的样子。
一直都是。
连翘铭有自己喜欢的人,是他的小师妹,连翘铭母亲的养女,俩人,情投意合,又哪里是他能插的进去的呢?
说不清是愧疚折磨人还是吐不出的爱意折磨人。
屈殷只能借着所有可以和连翘铭独处的机会,尽可能的可以和他多呆在一起,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确实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战争即将胜利,他要赎罪。
最后一次战争。
他们撤退的时候,身后的外敌收到投降简讯心有不甘,扔向他们最后一个炮弹。
屈殷奋力地将连翘铭往外推,自己却向烈火深处走去。
一步一步,笃定得将连翘铭撕心裂肺的吼叫充耳不闻。
连翘铭被炸伤了双腿,却还是要挣扎着起身,拉住屈殷。
连翘铭有种感觉,自己留不住眼前的人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腿不听使唤,为什么手指扒着坚硬的土地前进的速度那么慢?为什么那个最心疼他的人,最看不得他受伤的人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