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也太荒谬了吧!”
“我知道,亲爱的,纯属臆测!”
“根本没可能!”
“对!绝不可能!我万分同意。只是,”贝莉尔慢吞吞地翻检身旁座位上的手包,“还有米尔德里德·莱昂丝。”
“米尔德里德·莱昂丝?关她什么事?”
“你忘了吗,丹尼斯?那天晚上去剧院拜访布魯斯的就是米尔德里德·莱昂丝!记不记得,布魯斯收到一张神秘的便条以后就忙不迭将我们轰出化妆室?当然,我——我那时毫无察觉,只是纯粹的嫉妒。我想你也猜到了吧?”
丹尼斯死盯着门口。
“没错,贝莉尔,我猜到了。”
贝莉尔低着头,笨手笨脚地在手包里翻找粉盒,她那身漂亮的绿色外套满是皱褶,就像新的尼龙长袜一样。
“布魯斯总离不开女人,就像——就像他总免不了入戏太深一样。除非让他降降温。我本以为那不过是一次新的艳遇,但并非如此。那个人是米尔德里德·莱昂丝。”
“等一下!为什么米尔德里德·莱昂丝会去见布魯斯?”
“噢,丹尼斯!难道你忘啦?莱昂丝那女孩是个打字员,在托基还有间自己的工作室。”
“那又怎样?”
“喔!由于战争影响,她自己的生意倒闭了,这不是很有可能吗?然后她就加入一家更大的公司,比如说埃塞尔·惠特曼那里?然后那份手稿出现了,是布鲁斯送去复制的……”
“于是米尔德里德·莱昂丝阅读了剧本?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不错!剧本中的想象完美无缺,但这定然勾起米尔德里德·莱昂丝的好奇心。接下来我们都知道了,她去找布魯斯,想看看他是否知道作者的什么信息。而在布魯斯的化妆室里她面对的是一个……一个杀人犯。就是波雷本人。是那个会被她送上绞刑架的人。你可还记得当晚她溜出剧院时的神情?”
丹尼斯想起来了。
他脑海中又重播一遍那名红发女子偷偷从侧门疾步离去的场景,只见她眼神涣散,左顾右盼,目光中既有恐惧又有胜利之色。他又听到了一只猫的号叫,还有垃圾桶盖嘎吱作响。
那天马斯特司没能追上米尔德里德·莱昂丝。她消失在査令十字街的人流中,天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丹尼斯突然想到,如若发现米尔德里德·莱昂丝死了……
“他们会绞死他,”贝莉尔说,“你没发现警察的怀疑目标吗?这就是为什么H。M。爽快地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于是他就会作茧自缚。他们会绞死他的。”
“别说了,贝莉尔!”
“他们会绞死他,”贝莉尔着了魔一般说个不停,“求你,上帝啊,别让他们绞死他!”
然后她全然失控,泣不成声。
丹尼斯方寸大乱,忙起身扶住贝莉尔的双肩,也像着了魔一般猛摇着她,直至那啜泣声渐低了下去。但在他的十指下,她的双肩仍绵软不振,脖颈也如折断了一般疲沓无力。
“贝莉尔!听我说!”
“什——什么?”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快!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些鬼话你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可我本来就不相信啊,丹尼斯!千真万确。”
“那你怎么还这个样子?”
“因为也许那就是真相,丹尼斯。万一……”
此刻布鲁斯·兰瑟姆的样子清清楚楚展现在他眼前。那高高的颧骨,浅浅的微笑,有力的双手。他仿佛看见布魯斯轻轻走进化妆室,面对镜子做出谜一般的表情。丹尼斯周身不由得腾起一阵恐惧的寒意。但布魯斯是他的朋友,决不能这样怀疑他。
于是丹尼斯奋力从迷雾中挣脱出来。
“贝莉尔,你觉得如果布鲁斯真的就是那家伙……唔!那他想不想,或者是,敢不敢在舞台上扮演自己呢?”
“当然敢,出于自负。”
“自负?”
“极度的虚荣心作祟,加之炫耀自我的热望,波雷那种凶手焉能抵挡这样的诱惑。”
“但布魯斯并不自负啊!”
“你没见他显示出来而已。如果你还记得的话,那剧本最终的结局说主角根本不是波雷,所以他自以为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