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杳停在原地,缓缓往屋子里走去。
她没有想过溪亭陟居然伤得这么重,重到危及性命了。
李杳走进房间,闻见了很浓的血腥味儿。
她一步一步走到溪亭陟旁边,缓缓坐下,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
她想起上辈子,上辈子溪亭陟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声话不说,眼睛也不睁开,连气息都很微弱。
她牵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已的脸上。
李杳心里很难受,难受到像是有一把小刀,一刀一刀割裂着她的心脏。
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从来没有。
比起上辈子守那种淡淡的遗憾,李杳这辈子心疼地无以复加。
林渔站在李杳身后,看着李杳的背影。
她找到溪亭陟变了的原因了。
从溪亭陟离开这儿,去把这个凡人女子带回来的时候,她就该明白,她最看好的师弟被一个女人绊住了手脚。
片刻后,林渔走了,只留下了李杳守在床边。
溪亭陟一天不醒,李杳就一刻不敢离开。
她怕,她世界上唯一可能爱她的人也这样消失离开。
就像霜袖一样,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道别,没来得及跟霜袖说最后一句话。
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之中,她们与人群之中对视,却什么也来不及说。
就那样短暂而急促地被迫接受着难以承受的痛处。
她害怕,害怕面前这个男人也会这样。
她会什么都来不及说,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要被迫接受他的离开。
空荡荡的屋子里,李杳躺上床,侧躺在溪亭陟身边。
缓缓牵过溪亭陟的手覆盖在自已的肚子上。
溪亭陟,不要一直睡下去好不好。
我们的孩子还没有见过你,还没有来得及被你抱,也还没有来得及唤你一声父亲。
我们一家三口,还没来得及去柳州呢。
过了很久很久,李杳眼看着外面彩色的世界被雪花覆盖,却一直没有等到溪亭陟醒来。
她只能坐在旁边,看着林渔每天来给溪亭陟输送灵力。
看着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两个人一坐一躺。
比起狠辣无情的沙妩和蛮横暴虐的陆凌,林渔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她不会嘲讽李杳是凡人,知道李杳怀孕后,还拿来自已的大氅递给李杳御寒。
她甚至会细心嘱托给李杳送饭的弟子不要忘记时间,也会敲打那些瞧不起李杳的弟子。
林渔很细心,很温柔,很像溪亭陟。
他们是一路人。
李杳坐在凳子上,看着因为过度使用灵力而脸色苍白的林渔,缓缓抱紧了自已的膝盖。
沙妩的警惕是对的。
因为连她也觉得林渔和溪亭陟很般配。
她是更适合站在溪亭陟旁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