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晓脸色骤变,二话不说从一个装满墨汁的铜盆里拿出浸泡在里面的明黄符纸。
与此同时,马车里的芈陆正要挥出最后一剑,却见浓雾的颜色在以极快的速度变淡,像是不断被清水稀释的墨汁。
不多时,浓雾便在空气中稀释得一干二净。
若非地上还有一滩血迹,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芈陆的幻觉。
芈陆垂下眼睑,沉默地看着那滩血迹,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知道闻人正这是跑掉了。
不过依刚刚的情形来看,估计闻人正受伤不轻。
芈陆攥紧碧幽剑,转身朝着车门走去。
推开车门,便见周尚神情凝重地守在外面,听见身后的动静,周尚回头看了过来:“城主大人,你怎么出来了?”
芈陆问:“斛律偃呢?”
周尚指了个方向:“帮主在那边。”
芈陆顺着周尚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斛律偃被斛律幸和斛律兰父子俩领着十多个人包围了起来。
斛律家的人落了下风,各个衣服都被鲜血浸染,模样狼狈不堪,尤其是领头的斛律幸,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斛律偃高束的黑发散落下来,披在肩头,表情冷冽到了极点,他手持长鞭,鞭头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寒冬的冷风吹动斛律偃的衣摆,斛律偃迎风而立,衣服勾勒出他高瘦却力量勃发的身形。
这一刻,斛律偃像极了挥动镰刀收割生命的死神。
斛律幸失去了整条右臂,只能左手执剑,血液的过度流失让他脸色惨白如纸,慌张和恐惧在他眼底交织。
他从未想过斛律偃能成长到如此地步。
如此骇人。
如此厉害。
如此不可理喻……
对方早已不是五年前任他拿捏的小孩了,他在对方身上拿走的一针一线,如今对方都要加倍从他身上讨回去。
时隔多年,熟悉的情绪重新占领了斛律幸心中的高地——曾经他有多么嫉恨斛律婉,现在他就有多么厌恶斛律婉生下的小孩。
为什么……
曾经他比不过斛律婉,如今他的儿子还要败在斛律婉的儿子手下,他们父子哪里不如斛律婉母子?
凭什么?
究竟凭什么!
何况斛律偃还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药引体质,这种体质的人安安心心地当个药引发挥自己唯一的用处便是,凭什么来威胁他儿子的继承人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