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年大方拉开披风,给他瞧旧日妩媚的水红裙子:“……烟年无颜再用大人的馈赠,便穿了当年在红袖楼时的旧衣……”
“如此急不可待吗?”
叶叙川短促地冷笑一声。
烟年颇为困惑,她有何可急?
婷婷袅袅地上了车,她抱着琵琶安静坐在马车角落里,只把自己当一个家具。
叶叙川亦一路阖目养神,毫无搭理她的意思。
直至快要到达之时,他才问道:“你不好奇我要将你送予何人么?”
烟年温温吞吞地一笑:“大人安排自有道理,烟年照办便是,烟年信得过大人。”
叶叙川也皮笑肉不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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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的宴客之地依旧选在明华楼——上次烟年碰瓷叶叙川的地方。
叶叙川官场往来颇多,偏偏带她来了这个宴席,多半是借此暗暗地讽刺她,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当然,他是绝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若是烟年真的敢戳破,他多半会佯作惊讶,并且嘲笑她自作多情:“……你当你很重要吗?”
对于叶叙川糟糕的性格,烟年颇有微词。
好在她今后不必再伺候他了。
想到这儿,烟年整个人都松泛了许多,脑袋倚着琵琶,眉眼低垂,俨然一副安宁的模样。
她这平淡自然的神情落在叶叙川眼中,便成了一种认命。
格外的刺眼堵心。
……昨日还那么难过,不过一日功夫便转圜了回来,可见她做细作做久了,脑子也做坏了。
叶叙川心下极为不悦,他想轻蔑地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烟年是个笑话,那他呢?他被一个笑话瞒了大半年,甚至还想允许她继续瞒骗下去。
可她偏偏不领情,肆意挥霍他给的纵容,就为了救她那几个废物属下。
如此拙劣的美人计,怎么偏偏上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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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和张化先两人在前赶车,无意听了几耳朵车内的交谈,听过后心情俱极为复杂。
虽说他们大人时常阴阳怪气,时常刻薄嘲讽,但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成这样,也是实在令人难受。
张化先小声抱怨:“……跟一个女骗子有什么可置气的。”
李源光棍一条,哪里懂这些弯弯绕,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不明白,大人为何不杀她。”
叶府规矩森严,叛徒皆当斩。
张化先撇了撇嘴,当斩,为什么不斩?还不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