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见晴雯裙子上沾了水渍,忙上来换衣服,不防又把扇子失了手跌在地下,将玉股子跌折。
“啊,唐寅的扇面!”贾珍救之不及,又生生毁了。
贾珍摇头叹息,说了晴雯一句:“蠢才,蠢才!咱们家即便不缺这些,但也经不住你一天天的毁啊?将来也是这么顾前不顾后的?”
晴雯冷笑道:“知道老爷最近嫌我们笨手笨脚,行动寻人的不是,给人脸子瞧,先时连那么样的玻璃缸,玛瑙碗不知弄坏了多少,也没见个大气儿,这会子倒疼惜这些来了?一只杯子,一把扇子值多少?任凭爷打回来就是,何苦这么着?要嫌了您说一声,我们自然就走,您再挑好的使。好离好散的,倒不好?”
贾珍还是头一次见晴雯生自己的气,不由恼道:“嘿,你这丫头,吃枪药了?放心,你就是想走,我也不会放的。”
晴雯眉眼舒展,嘴角上翘。“那爷还打不打了?”
金钏儿忙上来扶着晴雯劝道:“姨娘,老爷何时忍心下手?疼咱们还来不及呢!”
晴雯冷笑几声道:“咱们是谁?难道老爷给你开脸儿了?明公正道的,我怎么不知道?”
金钏儿自知说错了话,羞得面红耳赤。
贾珍见晴雯越发肆意,说话尖酸刻薄,有心训斥她一顿,便冷言冷语道:“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家里面要和和睦睦,最见不得谩骂伤人心的。可见真是糊涂了!”
晴雯一肚子伤心委屈说不出口,想对贾珍服个软,可就是撅着嘴,不肯低头。
麝月扯了扯晴雯的袖子,晴雯反而恼道:“你也小心些,我糊涂了,连累到你被赶出去!”说着,实在忍不住哭起来,跑了出去。
贾珍几次想追出去劝她回来,但几次都没出去。
金钏儿笑道:“老爷,您去劝劝晴雯姨娘吧?她是心里有事儿,又不和你说。”
贾珍摇摇头:“都是宠她太过,成玻璃心了,先晾她一晾,好让她反省反省,居然冲我使性子!”
一时妙玉的丫头心涟来报说妙玉得了牟尼院的帖子,想去一趟。
贾珍想起这牟尼院中还有一段手尾需要解决,便和妙玉一起去了牟尼院。
妙玉身上一件月白素袖袄儿,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着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正如当日相见的一样。“妙儿,你怎么又穿这成这样了?”
妙玉躺在贾珍怀里,“我才不想让她们笑话呢!”
等到了地儿,牟尼院一众尼姑,都来迎接。
贾珍便在众目睽睽之中,牵着妙玉的手,挽着她的腰,步步行来。
妙玉微蹙着眉,几次想挣开,却无济于事,他反而搂得更紧了。妙玉羞得不敢抬头。
了尘等面上带笑,仿佛没看见,殷勤的引他们入内。
只见原本有些寥落破败的庵堂竟然修缮一新,至少正堂里边供奉的佛像金光闪闪,慈眉善目的。
了尘稽首道:“国公爷贤伉俪莅临,弊院真是蓬荜生辉啊!”
贾珍笑道:“我和妙儿此来,为着见一位故人。若的方便,定不忘师太之德!”
了尘知道贾珍此来为的是敕命剃度出家的前太子妃方氏,如今法号妙音。
“妙音徒儿刚才诵经完毕,回房歇息了。”
贾珍笑道:“如此,我们自去寻她,便不劳师太费心了。”
了尘诵了一声佛号,离开时,还贴心的将附近尼众全叫走了。
所以,当贾珍走近妙音的卧房时,却是一片寂静。
妙玉悄悄对贾珍道:“夫君,你松开我,让娘娘见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