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他冷哼道:“你认为打开门,安德王就会成功吗?”
那副将只将短刀前送了半寸,“开门!”
将军身边的将校试图救援,将军却阻止了他们,对那副将道:“李超,你放下刀,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李超冷笑道:“将军,此时你还想下船,不嫌晚了一点吗?少罗嗦,快开门!不然,即便皇上饶的过你,殿下可饶不过你!”
将军想起那些神出鬼没的影子,忽然长叹一声,身形都佝偻了许多:“开门吧!”
门楼下,宁顼看着洞开的宫门,高声喝道:“清君侧!”他身后数千叛军齐声附和:“清君侧!清君侧!”他们越过金水桥,撞开皇极门,沿御道来到皇极殿前广场。只是谁也没有发觉,掉在末尾的欧阳文若等十余人悄然返身消失在黑暗中,不知去向。
高高的台阶上,皇帝须发皆白,凝神望着宁顼穿过广场,在台阶下跪倒。
“父皇……”
皇帝忽然愤怒的斥责道:“你为什么谋反!”
宁顼站起来,抬头直视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今日我若不反,他日新皇即位,我不得善终。义忠叔父当年不就是这样吗?”
皇帝沉默了,他颓然的挥挥手,广场周围立刻点起无数的火把,上万羽林卫和虎贲卫士兵涌进来将叛军团团围住。原来,锦衣卫早有密报说安德王手下有异动,但皇帝担心忠顺亲王牵涉其中,只教暗中戒备,引而不发。想不到今夜安德王骤然造反,皇帝仍不相信,直到金吾中营的爆炸声将皇帝从睡梦中惊醒,震怒的皇帝才立刻从北大营调兵入宫护驾。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若非贾珍等人拼死阻挡,或许皇帝真就被叛军围困在乾清宫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宁顼痛苦的长啸。为了今天,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在别人看来,他是高高在上的安德亲王。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父皇喝醉了,一夜滥情的产物,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卑贱宫女,直到死才被追封为嫔。他曾经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优秀,父皇就会重视自己。但他错了,父皇从来都不喜欢自己,一如他不喜欢母亲一样。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只有冷漠。
为什么?为什么?
所以他愤恨,他要报复!
他卑躬屈膝追随在二兄门下,小心翼翼的谋划了一切,甚至不惜与白莲教交易,为的就是今天!
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此时,皇宫内禁军猬集,羽林卫大将军邱峻、虎贲卫大将军贺信也护卫在皇帝左右。
皇帝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依旧那么的高高在上。他要看着这个逆子,今天怎么收场!
他要付出代价!
父子俩都骄傲的望着对方。
邱峻、贺信指挥着羽林卫、虎贲卫士兵步步紧逼。
大势已去!叛军们纷纷扔掉手中的兵器,抱头跪倒。
看到这一幕,皇帝脸上终于露出轻蔑的笑容。
广场内,神色淡然的宁顼转身仔细看着叛军们,有的羞愧,有的哀叹,有的愤然。宁顼向他们深施一礼,朗声道:“今日为我一意孤行,诱骗兄弟们至此。这都是我的罪孽,与你们无关!”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白色的绢布,将宝剑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事在人为,天不佑我,多说无益!
今天以后,会有很多人下去陪我!
今天以后,你会记住我的,我做不到你喜欢我,但我做到了你恨我!
今天以后,再也看不到宝儿了,原谅父亲的自私吧!
今天以后,我将和我母亲在一起……
他轻蔑的看了高台上的皇帝一眼,将沾血的白绢扔在地上,自刎而死。
“王爷!”
从叛军中忽然冲出一人来,跪在宁顼身前大哭道:“王爷您孤身赴死,怎么不叫上我严来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