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凤姐走到贾珍跟前,“我婆婆找你有事儿呢!”那眼睛往三个婆子身上瞟。
贾珍会意,笑着对邢夫人道:“大婶婶,找我有什么事儿?”
邢夫人本不想在这儿说起,但贾珍这么一问,便不得不说了:“珍哥儿,有件事想求你一求。”
贾珍忙道:“当不得一个求字,婶婶请说!”
邢夫人叹了一口气:“我身后这几个,都跟着我一二十年了,若是一旦出去了,怪舍不得的。能不能将她们留下来?”
她尽量说的委婉,但贾珍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是婶婶的老人,想必多得人心的,像鸳鸯一样,连身契银子也不要,直接例钱翻倍的。婶婶不必忧心的。”
她们三个还得人心?这里脾气最好,最逆来顺受的迎春,前儿还骂了王善保家的一嘴,说她贪得无厌,连自己外甥女也不顾了。
邢夫人笑道:“她们可怎么能和鸳鸯相比?她们都大小管着事儿,难免有得罪不服的人。眼下那些刁滑奴才得了机会,使劲儿的串联报复,一心要把她们赶出去卖掉。可怜她们也一把年纪了,可丢不起那脸面。”
她的意思大家都懂,但总觉怪怪的,好像鸳鸯从来不管事,就不得罪人,而管事的尽被冤枉一样?
于是不仅鸳鸯脸上不悦,大家都不以为然。老太太也冷下了脸,这大媳妇怎么这么笨!
邢夫人还没察觉,只顾着说好话。
贾珍笑道:“这也无妨,只要有同等的人保举,也是无碍的。”
那费婆子急道:“珍大爷,你不知道,她们势力着呢,眼看你不行了,就使劲儿的抬价,签个名儿都要到一两银子了!”
贾珍挥挥手,“刚我也听到了。但凡有卖自己或他人名字取利的,有一个就算一个检举,满四十就卖出去。所以,你大可放心。”
此言一出,那王善保家的和夏婆子顿时变了脸色。她们来时也让人去买,岂不是……她们立刻眼泪都下来了。
贾珍也懒得看她们,转身就走到旁边,挨着宝钗坐下。
事已至此,邢夫人只好腆着脸对贾珍笑道:“珍哥儿,就算婶婶求你,放过她们一次,如何?”
贾珍忙站起来,“老太太在此,哪里有我说话的地儿?婶婶只求老太太就好了。”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有麻烦了就知道往我这儿推!我不管,这事儿珍哥儿全权负责。”
两边都推着,邢夫人左右尴尬,又被晾起来了。
贾珍笑道:“三位在荣国府一二十年,若是连四十个相熟的都找不到,反而有五六十人检举,可见人缘人品有多差!这种人,我觉得荣国府不留更好!”
邢夫人脸上无光,被人看了笑话,转过来就打了王善保家的一耳光,“混账东西,我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光了!明儿就是把你们卖到窑子里去,我也不管了。”
三个婆子大惊失色。黛玉等都忍着笑,促狭道,她们这么大的年纪那个窑子会收啊!
贾珍顺嘴道:“或许也有不挑嘴的呢!”
“呸!”
惹得众姊妹都羞红了脸,纷纷笑骂。
贾珍自知理亏,答应了许多条件,她们才放过她。
这时有听见帘子响,宝玉连同王夫人进来。
宝玉不管不顾的投进老太太怀里。老太太抱着他的头摩挲,“怎么今儿来的这么晚?小心让你老子打你!”
宝玉笑道:“才来的时候,外面乱哄哄的,听茗烟他们说,是找人签名儿呢!我觉得奇怪,就和他们玩了一会。”
老太太笑道:“和他们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陪着我说话解闷。”
宝玉仿佛没有看见一边的贾珍,理也不理的。他抱着老太太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