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五个画的青面獠牙的小鬼。
贾珍将这些攥在手心,吩咐平儿:“将灯拿来!”
平儿忙用火折子点了灯,贾珍本不信这些鬼神因果,但此时也顾不得有用没用,对空中祷祝一番,便将纸人焚毁。
纸人化为灰烬的一刻,贾珍似乎听见凤姐一声轻叹。
贾珍急返身查看凤姐,只见她面色如常,呼吸也平顺了许多。
平儿用手探了探她额头,惊喜道:“奶奶的烧退了呢!只是,她怎么还不醒?”
贾珍也没了主意,这东西不是应该烧了就好了吗?“可能还要法师过来驱邪?”
这时,外头响起贾琏的声音,“这是我家,怎么不能进去?”
贾珍对平儿道:“刚才的事儿,任何人都不要说。先让里边忙一会儿,急一会儿!”
平儿掩嘴笑道:“知道啦!我的老爷!只是贾琏还在外边呢!”
贾珍才走出去,喝退了王剑,“这是琏二爷!”说着对贾琏笑道:“我只吩咐他们不让外人打扰了大妹妹,哪知将你也拦着了!是我的错!”
贾琏赶紧笑道:“无妨,家里人病了,就不成个体统。倒让珍大哥见笑了!”他只在外边站着,也不进去。
贾珍故意问起凤姐的病。贾琏只是摇头,“不好呢!办法都想尽了。说不得预备后一世衣裳,即便冲一冲也好。”言语中听不出一丝的留恋。
贾珍摇头,为凤姐不值,也为自己感到庆幸。
而贾琏以为他也觉得凤姐不行了,反劝道:“人生如此,不能强求!珍大哥,去看看宝玉吧!只怕他……唉!”眼中含着泪,“老太太她们伤心的不得了,你去劝劝吧?”
贾珍叮嘱了平儿几句,在贾琏的催促下,进了大观园。
怡红院内站满了人,一个个翘首往里面张望,焦急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贾珍心中冷笑,厚此薄彼如此!偏不点破此中奥妙,让你们着急去吧!
里间听到老太太和王夫人“心”“肝”“肉”的放声恸哭。薛姨妈并姊妹们也在外边看着,一个个红了眼睛。
即便寻常不待见他的黛玉宝钗,此刻也只道他就要走了,模糊了眼泪。
贾珍安慰自己,不介意,不介意,但其实恨得牙痒痒。
见了贾政,又问了情况。
贾政只是摇头,“太医来看了,说是药石已无用,又请了端公送祟,巫婆跳神,刚才又让人去请了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也曾百般医治祈祷,问卜求神,总无效验。”
贾珍也不去看宝玉如何,这里竟然请了法师做法?如何凤姐宅中不见?
便对贾政道:“听琏兄弟说,这病来的凶险,只怕是不中用了?”
贾政擦了眼泪,哀叹,“儿女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他二人之病出于不意,百般医治不效,想天意该如此,也只好由他们去罢。”
一旁的贾赦却道:“什么天命?病了就要想法子医治,咱们寻僧觅道,多方打听,总的尽人事。”贾珍讶然的看着贾赦,不料此人还有些良心。
贾赦自去延请高僧大德。
贾珍与贾政又说了几句,才往里面而来。
尤氏可卿瞧见贾珍,赶紧过来,略带着道:“老爷,你看宝玉?”
宝玉直挺挺的睡在床上,愈发糊涂,浑身火炭一般,口内无般不说。各人都心有戚戚,贾珍斜眼飘了角落里的赵姨娘,只见她低眉垂目,嘴角总带着笑意。
看来,这次的罪魁祸首就是她了。
贾珍叫可卿:“你去瞧瞧凤丫头吧!帮我守着她。”可卿眼中闪过焦急,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