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
于是她便大哭起来。
房里的大丫头绣鸾、绣凤急匆匆的进来,“太太,你怎么啦?”
王夫人哭道:“老爷,他被抓了!”
绣鸾、绣凤对视一眼,暗叹一口气,忙安慰道:“太太,老爷没事呢,昨晚上老爷在赵姨娘处歇息。”
王夫人这才猛然想起,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罢了。渐渐的,她平复了纷乱不安的心情,“什么时辰了?”
绣鸾看了看西洋钟,“马上就是鸡鸣时分了。”
王夫人便掀开衾被,只见月白色中衣绣着云纹,胸前微颤,秀足尖巧,即便岁月蹉跎了韶华,仍是姿容秀丽,体貌端庄。
她坐在梳妆台前,叹道:“梳洗吧,等一会儿,你去东府里问问,珍大爷在不在?若在,我有事和他商议。”
绣鸾、绣凤不问可知王夫人的打算,小心应了。
因见绣凤拿来平日穿的白色绣金褙子,同色长裙,沉吟一会,教把往日不太穿的大红折枝花卉褙子拿来,在身上比了一比,却显得过于华丽,不够庄重。复又收起,只穿了寻常衣裙。珠钗选了又选,选中亦是旧时戴过的点翠凤钗金步摇,又有几朵珠花。
绣凤在一旁赞叹道:“太太,您戴上这个,气色显得好多了!”
王夫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是在幽怨孤枕难眠,还是为了先前给贾珍的承诺?
“呸!真真是疯了!”她暗啐道,自己已是人老珠黄,怎么还能盼着红杏出墙?
她又将步摇摘下,只插了两支金簪。
方才叹口气。
外头报信的丫头来回报说,珍大爷今儿出城去了,过午才能回呢!
王夫人扶着案几,从绣鸾手里取来念珠,自去厢房念经。
绣鸾、绣凤诧异的看着她身子轻颤,“太太是怎么了?”
直捱到午后,王夫人服侍老太太用过饭,匆匆赶回来,在镜前端详良久,又取了步摇插上,才坐了马车去东府。
此时,贾珍尚未回来,尤氏等请她入内歇息。
王夫人倒是面色如常,但任谁都瞧得出她神色慌乱。尤氏等猜得出三四分,也不想主动提及,只陪着说些闲话。
已是未时将尽,贾珍的声音才外面传来,“拿我的帖子去苏州,小心查访那几个西洋人,特别是那个汉斯,找到了立刻送过来!”
“公爷放心,学生这就去办!”这是罗师爷的声音。
很快,贾珍大步走了进来,笑道:“今儿你们怎么都在?是不是改主意了?”他就要和她们亲近亲近,猛然看见王夫人也在,生生刹住脚,拱手道:“二婶婶也在?”
王夫人笑道:“今儿特地来感谢珍哥儿的。”眼神有些闪烁。
贾珍皱着眉,并不愿意见到她,更不愿意再去趟荣国府的浑水。毕竟他有皇帝的旨意在,谁也不能说什么。
“二婶婶客气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好不容易要回来的画儿你们也没要,反而挂在我的宁安堂上了,银子更是一两也没取,真便宜我了。我还要谢谢二婶婶呢!”
一边尤氏等知道他们有事要谈,连金钏儿等也不用,都识趣儿的离开了。
王夫人见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莫名的慌乱起来。“眼下……朝廷都在追究你叔叔和宝玉的罪,不知道那天就……”说道这里,眼泪流下来。
贾珍笑道:“二婶婶是关心则乱,这不是还没事嘛!二婶婶只管放心!纵然有事……”他故意停了一会儿,“那也无事,顶多流放两年,就当是游学了。路上我都会安排好。”
王夫人听贾珍一下子便说道流放,拿着帕子抚着胸口,一颗心儿更加惊惶不定,“真……要流……流放吗?”
她真是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