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个篮球场。高大的围墙。三个场地一字排开,彼此相邻。他可以抄近道穿越那个街区,他这样想道。
然而,接着——
脚步声,在他身后。穿过马路,雪泥飞溅。
他迅速向他的肩膀后方瞥了一眼,身后尾随着一个身影,双手插在口袋,身穿深色迷彩服,戴着兜帽。
他的心脏开始紧张不安地怦怦狂跳。
他赶紧疾步匆匆,向前走去,穿越了半个篮球场。他的双脚快步走在崎岖不平的人行道上——他向前栽了一个跟头,险些倒下,但他迅速抓住了机会,转变为轻快的脚步,几乎成了慢跑。
然而,他身后的那个人也加快步伐紧跟其后,比他更快,敏捷一跃。
那个人举起了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用手指做出手枪的手势对准了他。
接着,做出手枪手势的那只手垂了下去。
安德鲁行色匆匆。他解掉了“控制”篮球场大门的锁链,快速冲进大门——
“嘿!”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
“安德鲁!”
她知道他的名字?
轰的一声。不知是什么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后背。
扑通一声,雪花绽开。
一个雪球。她用一个雪球击中了他。
他转过身,举起双手,掌心向前,“我不知道你是谁,或者你想要什么,但我不希望有任何麻烦——”
那个女人将大拇指举到头上的兜帽上,将其翻转过来。这是一个白人女孩。她摇着她那毛茸茸的墨黑色精灵头,刘海里夹杂着红色的条纹。她用她那浣熊般漆黑的眼睛望着他。
“你这个蠢货。”她说道,露出牙齿,一个鱼钩形状的冷笑,“你在这儿做什么?”
“什……么啊?”
雪花飘落飞舞,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朝你嚷嚷。我就知道你会出现在这儿。这不就是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她从一包皱巴巴的美国精神里轻轻拍出一根烟,含在双唇之间,弹开打火机。冬日里的火焰。蓝色的火焰。
被烟味呛到了的安德鲁咳嗽了几声,挥开了烟雾。
“我得走了。”他说道。
“你不记得我了。”她说道。这是一句陈述,而非一句疑问。
“什么?没有,我——”等等。她从一条挑起的带着疑虑的眉毛下面凝视着他。他知道这个表情。一个彻头彻尾、怀疑不解的表情。一个贱女孩的表情,就像她说的那样,你真的打算用那件T恤来搭配这条裤子吗?莎拉有时会对他展示出这样的表情——她那张裁判一样的脸。
“是啊。等等,我记得你。在那辆公交车上。”
她用那根香烟指着他,“没错。”
一年前,沿着“EPTANiteOwl”路线从家里去往大学城的路上。
他的胃好像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你……告诉我……”他试图回忆起一些什么。那天晚上他疲惫不堪。不对,是酩酊大醉。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如泥。不是那种昏天暗地,醒来已在泽西的那种宿醉,而是与德里克和其他经纪人……对了,那天晚上莎拉朝他大声喊叫了吗?他们只是确定了在一起,甚至都还没有同居。其实,他们才刚刚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