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外的街上响起打更声。
三更了。
萧律看了眼外头乌漆墨黑的天色,冷淡道:“你自已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我来看你。”
他一走,红豆抱着被褥进来,往床边地上铺。
“姑娘,殿下命我来照料你。”
我在床上躺下来,腕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这身皮肉跟着我,实在遭了好多罪。
更麻烦的是,萧律在大婚之日这样说,秦芳若定然厌透我,不会给我好果子的。
到时候该怎么应对?
我胡思乱想着,红豆搬了个灯挂椅放我床边,倒了温茶放在椅上。
“姑娘。”
我察觉到她声音不对,有些哽咽,转眸看她。
红豆用力揉了揉眼睛。
“姑娘,你是宁可死,也不肯向殿下低头。他又怎能明白,是因从前用情太深,才会在面对他时痛得什么都不顾了,只想把南墙撞破。”
我苦笑,“或许是吧。”
红豆又说:“可是咱们这样的出身,哪里能肖想太多呢,殿下早晚是要娶别人的。而今殿下心里有你,往后他若是这点情意都没有了,姑娘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若有所思,“到那时,努力不牵连你。”
萧律一而再把红豆安排在我身边,在外人眼中,她是与我最亲近的。
就像当初在楚国,我因伺候质子,遭了不少冷眼欺凌一样。
等到萧律全然不顾我,先倒霉的很有可能是红豆。
红豆叹息道:“鸡蛋哪里硬得过石头啊,撞一次粉身碎骨,不值当。我是觉得,殿下迎娶王妃这当口,对姑娘你是心存愧意的,会因此怜惜姑娘一些,姑娘何不利用这份怜惜呢?”
我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似乎我可以做到对任何人曲意逢迎,低首谄媚,对萧律却难以做到。
明知道只要示弱顺从,多多少少能改变一些处境,为何我却做不到。
也并不是一定做不到。
阁楼里差点被废腿,危急之下,我亲了上去的。
难道非得逼到那一步吗?
红豆钻进地上的被褥里,又很小声的对我说:“姑娘们总是以为,情是有始有终的,可是葫芦跟我说,世上男人都一样,我便一下子对男人下头……阿月,看开些吧。”
丫鬟们之间要么姐姐妹妹,要么直呼其名。
先前我不厌其烦的让府上那些丫鬟们叫我阿月,可她们总是执意喊我“姑娘”或是“景姑娘”,叫我觉得自已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