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下放的人多,他们也没多想,都以为方毅的爸爸被下放了。后来方勇刚很少出现,只一年来上一次两次,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上次他来,是晚上来的,我们都没看到。今天他过来了,大家就在这里猜测他是干什么的。许志鸣说他是当兵的,身上有一股军人的气质。”夏老太神神秘秘道。
许志鸣是王大妈的儿子,刘莉的丈夫,当过几年兵,现在在供销社工作。
盛景朝自己家看了一眼,发现门是开的,看来盛河川已经下班回家了。
要是盛河川没在家,她就不方便过去,免得方副军长怀疑她偷听。可盛河川在家,盛河川自己都不避讳,那她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我回家做饭了。”她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就推着自行车回了家。
盛景把自行车停到自己屋里,拿了些食材去了堂屋,就见盛河川坐在他惯常坐的躺椅上,在看一本化学书。
“爷爷。”盛景跟盛河川打了声招呼,又提了提暖壶,发现里面没水了,“我去给您烧点水。”
盛河川挥挥手:“再给我泡点茶。”说着继续看他的书。
他还是喜欢喝茶。为了他的胃,盛景已帮他把绿茶换成了红茶了--盛河川时不时会得些茶票,可以买茶叶。盛景还要求他泡淡茶,不能喝浓茶。
盛景去了厨房,点火烧水,就听对门传来方老爷子的声音:“你少给老子扯犊子。小毅小时候没见你管过,现在你来指手划脚,你从哪儿来给我滚哪儿去。没出息的东西,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往后别来我面前来显眼,我没你这个儿子!”
这处宅子建筑十分讲究,屋与屋之间还是很隔音的。方家和盛家的堂屋只隔着一堵墙,但平时两家人说话,除非大声叫喊,否则是听不见的。
但两家的厨房是后面加盖出来的,就盖在两间堂屋对面,也是共用一堵墙。
此时方家的堂屋开着门,盛景这厨房就在斜对面,也开着门,方老爷子嗓门本来就大,他的话清清楚楚传入了盛景耳里。
这时候关门反而不好,盛景干脆不管,在原来的煤球上加了一个新煤球,又提起坐在煤炉上的水壶,把里面的热水倒进一个暖壶里,再重新注入新水,把壶坐到煤炉上去烧。
“爹,您能不能讲点道理?我是您儿子,您还不相信我的为人?我没去帮小毅弄工农兵大学名额,是想让他进军队。我的职务,我的人脉,都可以为小毅保驾护航,让他尽量少走弯路。而小泽的工农兵大学名额真是他妈弄的,我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考虑您跟小毅的感受。”
“怎么考虑?你还能拦着那娘儿们,让她把这个名额送给别人,不让她儿子上大学不成?”方老爷子的语气里满满都是讽刺。
“我会跟你们解释清楚。小毅是我儿子,跟小泽是不同的。小泽走什么样的路他妈会替他张罗,但我希望我儿子能进军队。”
没等他把话说完,方毅清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用,我不会去。”
“你……”方勇刚的声音又气又急,“方毅,你真就这么仇视我这个父亲吗?当年的事真是个误会。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对外人你就能宽和,对我就一定要这么苛责吗?现在关乎你的前程,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意气用事?抛开当年的恩怨用脑子好好思考思考行不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