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来娃门前,就和他们几个会合了,于是一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跟着来娃上了山,一直走到山顶的一棵土梨树旁。来娃指着下面的山洼,对大家说:“我昨天就在这儿放牛了,我怕别人看见牛,就一直待在那边的背圪里。”
大家一看,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是一个天然的如簸箕一样的背湾,草木丰茂,牛在这里吃草,是很难被发现的。
来娃说:“我当时就在这棵梨树下了,照见那边的山路上有几个人,不知来回忙些什么。后来就见他们遮遮掩掩地把一个东西抬走了,我怀疑就是我的那头小牛,我的小牛啊!”他说着说着快要急哭了。
军保问他:“那你当时看见了,咋不大声喊呢?”
来娃说:“我哪里就知道是我的牛啊,直到他们走了,我怎么都找不到牛犊了才想到的。”
军保说:“照我说,那干脆就别找了,弄不好他们昨晚已烤着吃了,在安定城里,红烧二十二,烧烤三十八。”
来娃白了他一眼,他不吭声了。
薛志刚说:“来娃说的这情况,我估摸着被抢的可能性不大。大家想想,现在这个时段,便衣队背着枪,抢什么都是明里抢,谁还遮遮掩掩啊。这牛犊一定是掉到哪里了,大家分成三组分头寻找,一组向东,一组向西,一组向南,发现情况了及时联系。”
众人应了一声,就分头行动了。薛志刚领着月秀还有来娃三人就向西边的山坡上过来了。三人一边走着,吆喝着,一边注意听着看着草丛中有什么动静。但走了半晌,都没听见什么动静。薛志刚就估计牛犊可能在吃草时掉到窟窿里了,因为窟窿太深,牛叫声大家听不到。
或者是小牛掉下崖摔死了,这样就更没声音了。所以,他嘱咐要大家多留心崖畔或窟窿。
三人寻了个把小时,什么线索也没有,这时他们就到了山顶的小庙附近。
薛志刚说:“走,咱们到庙里边去看看。”
来娃说:“庙里的老苗是我娃他干大,他应该不会藏我的牛。”
薛志刚说:“你不是说昨天有人到庙里来过吗?咱们就去问问他。”
三人到了庙院门口,朱红漆的庙院大门却紧紧关闭着,不见一丝缝隙。来娃上前叩门,但敲了半天门,里边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月秀说:“可能这苗道士不在。”
来娃说:“不在?那里边的门扣是如何扣住的?”说着来娃瞅到庙墙近旁有一棵歪脖子土梨树,就爬到了树上边,跟个猴子似的,手搭在额头朝里一望,只见庙院内,苗道士所住的厢房的门半掩着,恰好太阳正照着开着的那一扇门。
来娃就在树上面呐喊:“老苗,老苗,娃他干大——”村里许多孩子都管这个苗道士叫干大,也是这儿本地的风俗。
喊了半天,就见老苗从门里走出来了,他说:“来啦来啦,刚才睡着了。”
说着老苗就来开了大门。这老苗有五十大几,下巴上长着几绺山羊胡,人瘦,看上去精神还特别不错。
老苗开了门,见还有月秀与薛志刚,他登时一怔,说:“咦,你们三个咋来了?”
来娃就开玩笑地说:“娃他干大,我看你偷我的牛没?”
老苗说:“施主开玩笑了,出家人不会干这类勾当。”说着,就把三个人一同请进来了。月秀这已是第三次见老苗了,只是一走进来,就觉得有点儿奇怪,但是奇怪在哪儿又说不出。这老苗村里人都认识,但他平时却不大下山去的。月秀这一次见他,发现老苗脸比先前圆了许多,也有了几分光泽,气色很不错。
几人相跟着往进走,薛志刚就说苗道士:“你看起来比先前胖了许多。”
老苗说:“哪里哪里。”
来娃应和着:“这就是典型的心宽体胖嘛。”
三人进了老苗所住的靠西边的厢房,却见他屋里正敞着锅,盘子里放着两个馍,并用葱和萝卜腌了一点儿素菜。
来娃说:“娃他干大,你生活不错啊,现在竟然还有馍馍吃。”
老苗说:“这都是年前积攒下的。”说着他把盘子里的两个馍拾起来塞给来娃:“给我干儿子拿回去吃。”来娃就毫不推辞地装到自己的兜里了。
几人坐定了,薛志刚就说了来娃丢牛的事,老苗一听就说:“没见,我啥也没看见。”
来娃又说:“昨天我照见有几个人在山下上来下去的,不知干啥了?”
老苗听了此话,神态顿时有些慌张。他此时正收拾锅哩,手拿着一块抹布,一时慌乱,抹布一下掉地上了。他说:“没见来人啊,我这里没有来过人。”
说完,他拾起抹布,在脸盆中洗了,拧干后去擦桌上摆放的一尊佛像。月秀见这尊佛像却是个鎏金的弥勒佛,大概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镀的金都脱落了,尤其是腿部那儿,大约是常抚摸的缘故,光溜溜的,散发着幽幽的光。老苗一边擦一边又说:“我没见,我这里这两天也没来过人。”
薛志刚问:“来娃怀疑他的牛犊被那些人弄走了。”
老苗思忖着说:“不会吧。”随即又肯定地说:“他们不会要牛的。”
月秀听出了他话中的矛盾,就白了他一眼。老苗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掩饰着说:“贫道没见人,也仅是猜测而已。”
三人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线索,就一起出了门。出得门来,月秀说:“我咋觉得这个老苗神态有点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