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去长安有地名户县之域,居秦岭山北、渭河之阳,境辖
九镇。其内秦岭物珍天宝,屿水澈流广陌平川,涝河甘水泛涟,
可谓山脉水脉丰蕴,天象地气祥聚。斯地古属秦汉上林苑,文物
古迹、寺院庙宇不可胜观。今为国家文明宜居城、农民书画乡、
眉户曲目原创地、陕西道路建设示范县……人皆向往。
这座规矩县城,安身平原,居南山脚下,东眺长安,西连
宝鸡,实为长安安西重镇。城貌朴素,道路以钟楼为中心,笔直
纵横,四通八达。格调浑厚,风格现代而少喧嚣,守传统而现灵
动。行于街路巷户,望人笑脸便心徜徉,魂安详,意暖阳。
由城区往西北方向走,有地名龙窝。百年来,此地因产美酒
而意兴户县,振奋长安,鼓舞关中。据说在西安事变前后,杨虎
城在西安招待各方所用的,便是龙窝酒。一次秘密宴请,杨虎城
专门用此酒招待周恩来,故此酒可谓有功于历史。著名作家贾平
凹,欣然探访古酒作坊,究其初酿光绪年之百年陈史,赏窖池酒
海容酵蒸雾,临古井谒龙王秉真气,凭微醺挥巨亳而题书“龙窝
酒”方尽兴意。
① 户县:今西安市鄠邑区。
因工作关系,我和户县数位朋友有了渐深的交往。他们敦厚智慧,情细腻人仗义,重传统图创新,令我钦服。每去户县必热情留宴,几番龙窝酒痛饮垆间,百小吃名菜品遍,赏画听曲流连村坊,或即走或醉宿,顺而自然,如归于家。每年,苏兄必赠我龙窝陈酿,沈兄、李兄文心慧识予我启发,孙兄、张力豪气冲天……天地为鉴,真情此间!
乙未春分,恰逢二月二龙抬首,龙窝酒厂祭酒神。早早地,户县诸友便向我发出了热情邀请,遂与临潼文联主席康金鸿先生、西安市广电台著名主持人雅风女士及书家宋先生一行八人前往探奇、学习。
乘一场透雨润宇,赏桃红柳绿山水,观起身麦苗蓬勃,闻喧天锣鼓震响,我们便循声随着成千上万人流跻身进了龙窝酒厂。
苏兄、李兄皆为祭祀活动组委成员,与酒厂厂长赵明理先生热情迎于酒厂院中,举美酒披绶带迎贵宾。喝了温热的甘洌浓郁的迎宾酒,稍事寒暄,我们便一同汇入了肃穆而喜庆的祭祀队伍。酒神牌位被敬捧于队伍前面,牌位前用一柄长弯嘴铜壶盛了新酒敬献着四方神灵。整个队伍由主祭人引领着,在酒厂院场中拜天地、祀四时、润古井、取新水、献三牲、敬龙王,队伍时停时祀,时随乐缓行。主祭人为乡间文化长者,戴礼帽着长袍,声抑扬顿挫。此老发音,乐止而万人屏息倾听;此老臂挥,乐起而万人举杯欢呼。一时便觉天地气盎,春化八方。
颇为烦琐的仪式进行了半天了,时近正午,队伍齐归酒神牌位前。主祭人这才宣布祭酒神仪式正式开始,主祭人庄重开场白之后,便是致敬辞。没想到,我的文友李景宁竟是颂辞致贺人。在他庄严的诵读声中,我更深入地感受到了一颗秉承传统、创新
发展的赤子之心。
最后,酒厂厂长赵明理先生庄严跪拜神灵之后,在主祭人
的祥语祀词里,将酒壶里的新酒倒于黑瓷碗,分九次洒在神位前
的黄土地上……众人在欢庆亢奋中,畅饮新酒,齐声高呼:“好
酒!干!”“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浓酽的酒味,缭绕的香火
便随着由地蒸起的亢兴飘向了屋外的宇天……
撩情兴意的氛围里,我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在祭祀仪仗队伍
里的一幕:那面红黄相间的硕大酒旗上,贾平凹先生书就的“龙
窝酒”三个如斗巨字,于春风荡漾旗之猎猎中,被酒兴春意汇聚
的冲天魂魄无限扩写、幻化……最终,一声冲霄吟啸、龙翔于
天,仰首奔向了无尽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