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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在南山等你（第1页）

高作家，你最近一直在山上吗？明天回来咱们去看看方逸群吧。最好是陪他上山转转，劝劝他。”

司马宁声音严肃。高亦健想起在君临阁聚餐后至今几个月没见方逸群了，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方教授怎么了？是不是潜规女学生被告了？”

司马宁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压低声音说道：“知道你这一段时间经常在山上，不想打扰你，方教授也不让给你说，可这两天他想见你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这件事必须要对你说了——三个月前，就是逸群请客后不久，突然查出了肺癌，现在已经是中晚期。”

“什么，肺癌？怎么突然就患上癌症了？”

“方逸群查出癌症后，给咱们都没说，住院后我才得到消息去看他，后来说是要转院，不让我去看望，再后来突然不见了。医院到处找人，找到我这儿，他的弟子问我才知道他转院后治疗了个把月，突然私自离开，医院说他病情挺严重，不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却不知人去了哪里。这是二十多天前的事，昨天突然用一个陌生号码打我电话，说回到秦西了，要和咱们见面。”

“在哪家医院治疗，诊断可靠吗？你见到他了吗？”

“肺上有那个东西是跑不掉了，两家医院都做出了同样的结论。确诊后入院治疗了一个多月，前不久跟老婆已经离婚了，这你知道的，只有他的弟子陪着，后来他把弟子也赶走，然后从医院悄悄溜了。我打他电话打不通，给他留言说不管什么事立刻给我回音，但直到昨天以前也都没有回音。”

“你是说方逸群失踪了？在医院治疗期间怎么会失踪？”

“失踪了一段时间，昨天才和我联系了，现在人在雕塑基地，不让别人知道，只说想见见你我。你这两天回城不回？”

“要回的，明天就回去。”

“逸群给我打电话时刚从外地回来，去哪儿不得而知。但回来后悄悄住在他的雕塑基地里，看来是想隐蔽行踪，不打算去医院治疗了。这样吧，等你回来咱们即刻去看他，起码给他解个闷儿吧。”

“好，我明天中午回城直接到学校。吴唯怎么样，有消息没有？他没啥事吧？”

“但愿吧。官场的事咱们都看不清。”

次日午间，高亦健下山回城直接开车进学校。远远看见司马宁站在叠山前等候，身影显得很孤单。

许多次，高亦健走进校园时，方、吴二人已到，站在叠山旁看司马宁给石头浇水。那一堆奇石洇水后色彩愈发斑斓，几人每到学校聚集时都要在叠山前流连，那一座小小石山似有千变万化，总也看不够。司马宁把那一堆石头视若珍宝，日日相守，朝夕观看。

方逸群能成为秦西市著名雕塑家，得益于他独特的艺术天赋和对形体、对色彩的敏感。他看到美的东西会立即亢奋起来，观赏叠山玉石色彩变化时，常常会上蹿下跳大呼小叫，双眼放光大喊发现了新的美。有时，他要亲自拿着水龙头，把叠山的每一块石头浇一遍，一边看着色彩的变化，一边说着他下一件雕塑作品的构想，嚷嚷：“高作家你应该好好写一篇《叠山赋》！”

高亦健连连点头，等方逸群得意扬扬地讲完灵感后才打趣道：“《叠山赋》我是写不出来，倒是可以写一篇《新登徒子赋》，我发现方教授对色彩、对美色有独特感受力，你们知道方教授成为著名雕塑家的奥秘是什么吗？因为他是一个‘好色’之徒！”

司马宁朗声大笑：“高！妙！好色之徒，一针见血！”

吴唯竖起大拇指叹道：“精辟！精辟！”

方逸群一边得意地仰头叹道：“知我者高作家也！”一边装作失手的样子把水滋向高亦健……

一晃三个多月没见，方教授竟然成了癌症患者！今后几位友人再难凑到一起赏石了。司马宁看着高亦健把汽车停在树荫下后，挥挥手进茶室，高亦健顾不上喝茶，急急地问道：“方教授怎么会突然查出癌症呢？咱们现在就去吧！”

“唉，人有旦夕祸福啊！别急别急，3点钟吕梁在雕塑基地门口等咱们，没有吕梁开门咱们还进不去。”

司马宁讲了方逸群发现肺癌的经过。

大概是8月下旬，美院组织教职员工体检，这不是啥新鲜事，以往每两三年都要搞一次。意外的是这次检查过了一周后通知方逸群去复查，一复查查出个肺癌中晚期，很快做了活检确定，紧接着就是住院治疗。住院后方逸群才给司马宁打电话说了，他知道高亦健住山了不想打扰，吴唯最近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太好，让司马宁都不要告诉。司马宁去过一次医院，听说已经是中晚期，医生说癌瘤分布广，不适宜做手术，先做几期放化疗。方逸群从骨子里抵触放化疗，他清楚放化疗之后是个什么样的人生，最后把人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死的时候身上还插满各种管子，这样的玩法他可不干。

司马宁也只能劝劝，既然遇上了就安心治疗，医生总是喜欢危言耸听，咱说不定能治好呢。后来司马宁听说方逸群转院了，集中做一个时期的放化疗，但方逸群不让去看，后来再打电话就不接了。直到后来他的学生找到我的学校来，才知道方逸群从医院偷偷跑了，不知去向……

一向开口必笑的司马宁脸紧绷着：“你说方逸群那么棒的体格，怎么可能和癌沾上？”

高亦健问：“方教授怎么能在治疗过程中跑了？他去了哪里？”

“一会儿见面就知道了。前一段时间电话打不通，他的弟子也联系不上，失联了一个多月，直到昨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

“这段时间他能去哪儿呢？回老家？或是藏家里？”

司马宁摇头：“不可能。他夫人和他已经办过离婚了。”

“这个时候办离婚？”

“他们夫妻关系恶化已经很久了。”

方逸群妻子和大家一同进过几次山，应该说是个通情理讲体面的女人，衣着时尚，说话得体。儿子已在海外定居。按说这一对中年夫妻过的是神仙般的好日子呀，但方逸群在外招蜂惹蝶次数多了，夫人也顾不上体面了，到学校里闹过几次，近两年越闹越凶，已经是水火不容，嚷嚷离婚已经好些年了。司马宁劝说过几回，方逸群总是敷衍了事不愿多说，问急了只说自己老婆更上了，没办法。司马宁说他：你把人家晾茄子地里，自己在外寻欢，放谁能不闹？街上闲人都知道外面彩旗飘飘，家里还红旗还不倒哩，你个大教授怎么只顾一头？

方逸群眉头一皱耍起浑来：离就离吧，离了去?！

医生说方逸群患的是鳞状细胞癌，直接原因就是吸烟所致。鳞状细胞癌是中央型肺癌中最常见的一种，并有向管腔生长的趋势。

早期鳞状细胞癌可导致支气管狭窄、肺不张和阻塞性肺炎。癌组织易变性坏死，常在肺外周部形成像核桃那么大的肿块，可侵犯血管及淋巴管，常在原发灶引发症状前发生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