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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才智留下小说（第2页）

我回到办公室，连忙召耿虎过来。我传达了熊总的意旨，肯定了他过去业务开拓做得不错。鉴于联络部事务性工作太多，领导怕他分心，现在要他专职去做业务调研和市场开拓，明天开始对外联络部经理不兼了。名义上听听他的意见，实则想看看他的反应。耿虎一下子愣住了，双眼望着我，好几秒钟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他把眼睛移到窗外，皱着眉头缓缓地说：“既然领导是这样对待我，那我也没必要将我的才智贡献出来了。”

“没有。”我连忙解释，“领导还是希望你能为公司开拓出新的业务。”

“呵呵，”他露出尴尬的笑容，“这个我懂。”他忽然把话题一转，“谢谢你这几年对我工作的理解和支持。上次考核时，你问我外面的流言蜚语事，现在我知道了。前不久，我到一个部门去，正好听到印槐在说我的坏话。我很不理解，他在做经理时，我对他那样支持，几乎全心全意。多少人在我面前挑我，事情都是你在做，荣誉都是他得，我不为所动，看到他年轻，人老实就撑他一把。想不到，我做经理了，他就对我这样！真听不得人家对我工作的肯定。我不知哪里得罪他了，他真给我增长了见识。”他说着，露出一脸苦笑。我虽然对他同情，但也不能流露出自己的感情，否则会火上浇油。

自从耿虎搬到总经理助理室办公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办公会上，他从不发言，因为他已不参与到公司业务中去了。我到他办公室去，常见不到他人，后来知道他去学习驾车和电脑了。公司似乎平静了一些，但熊总对新上任的对外联络部副经理小王不大满意。不要说写对外联计划、实施的报告了，就是叫他去办点事，不仅时间久，还要来问好几回。我只好帮他解释，情况还不熟，熟了会好。他没说话，让小王来干，也是他自己的主意，不知他是否后悔将耿虎换掉？

现代企业制度改革了，我们公司和其他几个公司并起来，上面成立了企业集团，代表政府来管理企业的经营。集团成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做好现有业务基础上，开拓集团新的业务，酝酿成立一个新的公司。

集团领导到下面几个公司调研下来，觉得耿虎比较适合，有开拓精神，肯干事，而且在社会上有一定关系。更重要的是他正好是个闲职干部。

集团人事部来找我，要调耿虎去筹建集团新公司，并明确以后是这个公司的负责人。我去请示熊总时，他沉吟了许久，最后说：“既然集团要用，就放吧。”

当我将耿虎找来通知他这消息时，他似乎已知道点消息，提拔当然是好事，但我和他明说，新公司要开拓业务，条件会比较艰苦。我们公司毕竟已经发展十多年了，而且很多年都是在政府政策保护下发展的。

他平淡地说：“既然集团要我去，那边能做点事，我就去吧。”我看着他那张娃娃脸，似乎和他的年龄有点不一致。耿虎到集团去筹备新公司了，听说他已和集团总裁一起出国去考察一个国际上的会议，准备接任下届会议的组织工作。大家也等着他们的新公司开张。

忽然集团人事部来找我，传达集团领导办公会议决定，准备调印槐去任集团新公司的总经理。我有点疑惑，不是已经调耿虎去组建新公司了吗？“两人搭班，各升一级。”集团人事部明确和我说。我和熊总汇报，熊总说，他已接到集团董事长电话。他似乎没有什么犹豫的：“让印槐走。”

原来集团董事长过去和印槐一同出国考察而相识。这段时间，印槐和董事长走得很近，有人甚至在董事长家里看到过他。董事长也私下表示印槐年纪轻，英语好，有能力，人又老实，在新框架下很可以做点事。一次在集团办公会上，董事长在讲到筹建的新公司时，似有批评人事部的意思：“听说耿虎不是你们考察报告里写得那么好嘛。”董事长本来讲话就是慢条斯理的，“耿虎一下子升两级好像快了点，不妥。”其他领导不知董事长什么意思，他停了一会儿说，“我准备将印槐调过来任新公司总经理，一下子能解决印槐和耿虎两个人的级别问题，耿虎配合他工作。干得好，耿虎再升正职。印槐哪里都可用，到集团来工作也可以，这也是对印槐工作的考察嘛。”印槐是董事长心中的人才啊，大家终于弄懂董事长的意图了。

当集团人事部找印槐谈时，印槐一直露出很尴尬的神情，死活不愿去新公司。他一直强调他对原来的公司业务熟。最后他甚至放出撒手锏，说是耿虎已有领导给他许愿，到新公司去可以当正职，我抢了他的正职，两人关系难搞好的。人事部没办法做通他工作，最后还是集团董事长亲自找他谈了次话，印槐才同意去新公司任职。

耿虎知道要和印槐搭班，向集团人事部明确表示，不愿和印槐共事，心理有障碍。集团人事部当然做他工作：“现在你们两人是一条船上的搭档，他怎么可能否定你工作呢？”集团人事部要耿虎把搞好两人关系作为一个新课题来研究、解决，两人一条心，共同把新公司搞好。

耿虎没有回答，他觉得要解决这课题，关键不在自己，这课题你们给错人了。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印槐主动来找耿虎了，他回忆了过去他们两人工作合作得很好的年代，忽然锋芒一转，说后来关系变化了是熊总挑拨的原因，使耿虎有点吃惊。印槐还表示今后他们两人间的关系会和过去一样好的。耿虎这人真是吃软不吃硬，他看印槐这么诚恳倒有点心动了。但耿虎回到家里，睡在床上想想这些年印槐为人，他确实难以捉摸、理解，今后又要和印槐共事，自己的心理阴影不知会否消除。你看，他又将两人关系不好推到熊总身上了。耿虎对熊总不满，但从没感到在挑拨他和印槐间的关系。他又隐隐感到不安。他准备和集团人事部提出回原公司，不要提拔，仍做总经理助理，不去新公司了。如果不行，他就准备辞职。

耿虎准备了辞职报告来找我，谢谢我这些年对他的帮助，并和我讲，他已和集团正式提出，不想去新公司，随便他们安排，实在不行就辞职。我劝他先干起来再说嘛，实在不行再另做打算。他很是坚决地说“不愿将自己的智慧和能力贡献给一个不该贡献的地方，留着以后有机会用”，又是这句话。我只好和他说：“你缓两天和集团提出，我到集团去争取一下，熊总昨天倒和我说，‘如果耿虎真的不愿去新公司，就回来吧。’他还肯定你可以做点事。”

熊总最近很不高兴，不知是谁将过去公司准备要发展成集团公司的计划讲出去了，变成另立山头了。集团董事长曾经来问过他，这都是集团成立前的计划啊。熊总怀疑是印槐告诉董事长的。熊总对我说：“过去总觉得印槐人很老实，现在看来并不这样。”

后来我到集团人事部和他们讲，如果耿虎不愿去新公司，就回公司吧，反正新公司班子还没宣布，他的关系仍在公司，他还可以做点事的。

集团人事部对我说，董事长已明确了，耿虎已是集团管理的干部，应该服从集团的安排，不能回原公司的，否则以后集团调动干部，还有权威性吗？他要我也做做耿虎的工作，安心去新公司。

耿虎真的向集团递交了辞职报告，铁了心到深圳去发展了。那次见面，真的成为他和我的辞行了。他的那句“将聪明才智留下”的话一直留在我脑海，我忽然想起他当初离开万人大厂来当干事是否也这原因？似乎有点端倪。

若干年后，我不知耿虎在深圳发展得好不好。

熊总退休了，位置也给其他年轻干部顶掉了。前几年，忽然传出，印槐在外和一女子生了个孩子，那女子要他承诺和她结婚，但他一直信守年轻时的信条，担心漂亮的女人，今天肯和他睡觉，难以保证明天不和其他人睡觉，一直推说等退休后和她结婚。女方不肯拖延，吵到集团，他被处理，免了职，现在还背着抚养小孩的官司。

草于2022年4月25日

改于2022年5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