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扉页处是一段简短的小诗:我们一起看鱼爱上鸟,猫爱上老鼠,一起看恐龙青蛙,看王子公主,我们看见流星飞过,看铁树开花,我却等不到你爱上我的奇迹!
季维扬修长的指尖轻轻的从印刷铅字上抚摸过,心里是一股难忍的酸涩。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等了展颜整整七个年头,终于等到了她的爱。那么,他还能等到奇迹吗?!
展颜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季维扬一直守在她身边,连姿态都不曾改变过。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柔美的对他笑,“一醒来就看到你,这种感觉真好。”
季维扬温笑着,倾身上前,鼻尖与她轻轻的贴合着,宠溺的轻啄了下她的唇,“醒来了?睡美人。”
展颜脸颊微红,点了点头,柔软的双臂顺势缠在他颈项上,“如果早一点生病就好了,你就可以像现在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了。”
她无心的话语让季维扬的心猛然一痛。想想他们婚后虚度的三年空白时光,他恨不得杀了自己。是啊,没有人能预知未来的,如果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他本就该将她捧在掌心间,好好的呵护疼惜。
“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季维扬宠溺的揉着她的头,然后又问,“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
“清淡一点就行。”展颜淡声回答。
“好。”季维扬应了,安顿她之后,推门离开。
刚踏出房门,他便跌坐在廊道中的长椅上,头低垂着,俊脸埋在双掌指尖,一颗冰冷的泪珠穿透指缝,顺着手背缓缓的流淌下来。
面对着展颜的笑脸,他隐忍的太过痛苦。他可以欺骗展颜,却无法欺骗自己,展颜的病情在一日日的加重,他们的希望也在一点点的被摧毁、吞噬。
他真的很爱展颜,爱到可以为她不顾一切,甚至舍弃生命。可是,为什么明明那么相爱,却终究逃不过命运。是不是命中注定,他季维扬的一生就该孤苦无依,独自终老?为什么他喜欢的,深爱,都要一个个离他远去。
他坐在病房外的长廊上拼命的吸烟,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至于失控到发飙发狂。
空旷的长廊另一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杜小莫一身雪白的护士服,在他身前停住脚步。“你,你的手怎么样了?”
季维扬随手看了眼受伤的左手,痛到麻木,也就没什么知觉了。“我没事。”
“去骨科检查一下吧,要是伤到骨头就麻烦了。”杜小莫好心提醒。
“不必了。”季维扬说罢,从长椅上起身,俊颜沉冷,丝毫看不出流过泪的样子。“颜颜该吃饭了,我去买吃的。”
“陆阿姨马上就送饭过来,你不必操心。季维扬,我们谈谈吧。”杜小莫说完,转身向长廊的另一端走去。
两人在廊道的转角处停住脚步,顶层的高干病房本来人就少,这里更是死角。
杜小莫面色晦暗,抿着唇,良久后才开口,“昨晚,展颜让你回去休息,你离开之后,展颜就开始痛了,痛到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季维扬敛眸不语,昨夜展颜变着法的哄他走,他就已经猜到了。自从上次展颜在他怀中痛的昏厥过去,他守了一天一夜,展颜醒来的时候,他双眼血红,憔悴不堪。在那之后,展颜再也没有发作过。其实,她不是没有发作,她只是怕他伤心难过,所以一直在他面前隐忍着。
“季维扬,你真的能想象那种痛苦吗?比死还要可怕一百倍。我眼睁睁看着她痛苦的哀号,却无能为力。”杜小莫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哽咽着,无法继续说下去。
季维扬点了根烟,淡淡的吞吐着烟雾,他已经明白了杜小莫的来意,“你是要劝我给展颜注射杜冷丁吗?我不同意。”
“季维扬,你别在固执了,难道你想看着她痛死吗?”杜小莫有些急了。
而季维扬的情绪也有些失控,展颜痛的时候,难道他就不痛吗?他昨夜根本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在楼下的寒风之中呆坐了一整个晚上。
“我不想展颜对毒品产生依赖。”
“可是展颜就快死了!”杜小莫哭着吼了一声,虽然他们都不愿承认,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根本无法改变。
季维扬彻底怒了,将烟蒂狠狠丢在地上,目光冰冷的盯着杜小莫,“她不会死,展颜不会死的。”
杜小莫抹了一把泪,苦笑着,“季维扬,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了。展颜的病情不停的恶化,她能不能撑到动手术的时候,都是未知数。即便幸运的等到了移植的心脏,手术之后,展颜即将面临的是强烈的排斥反应,她一生都要靠药物来维持生命,她这一辈子都要在痛苦中度过,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她没有痛苦,平静的离去。”
她说完后,季维扬沉默良久,唇角扬起一抹冷嘲的笑,“杜小莫,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展颜吗?”
杜小莫紧抿着唇,声音哽咽在喉咙中,不知该如何回答。‘放弃’二字真的太过残忍,也太过沉重。
“我哥没告诉过你吗?我向来不喜欢将话说第二遍。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季维扬冷声丢下一句,而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