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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举国大庆（第3页）

广场驰道两旁旌旗翻飞，八列禁卫军兵士身着盔甲，手持长柄大刀，红缨金戈和方天画戟组成长长的护卫队列，驰道中央铺着长长的红地毯。乐府指挥一声令下，随着编钟大鼓轰然响起，一百二十八名皇家乐府乐师一齐动起来，高奏着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

庆典仪式开始，先鸣钟三百二十四响，以象征大汉立国三百二十四年。

然后，文武百官和广场上的上千侍卫一起伏地山呼万岁，声震云天。

接着是祭天。安帝跪拜于庆典台上，焚香向上苍致敬，祈福大汉安定，百姓安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是一个隆重而肃穆的仪式。偌大的庆典广场，安静肃穆，鸦雀无声。

接着，乐声再起。乐曲声中，这时出现在红地毯上的是年轻英俊的羽林军总领袁礼和他率领的二百人皇家仪仗队。袁礼一身银盔银甲，身后的高大武士清一色朱红盔甲，手持剑盾，跨着整齐划一、铿锵的步伐行到庆典台下接受太后和皇上的检阅。邓太后和安帝检阅后，仪仗队退出。

随着一阵声势浩大、震动人心的鼓乐声响起，邓太后款款站起。朝霞中，邓太后身上的霞帔泛着紫红色的光，映照着那张安静自信的脸庞。

“众位爱卿，我大汉的万里江山，经历了十多年的励精图治，终于四夷平安，国风日盛，百姓生活有望，子民日子有盼。从今日开始，举国同庆，并从今日开始改年号为‘永宁’，取‘永远安宁’之意。”

邓太后嗓音洪亮，字正腔圆，整个庆典广场上，到处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台下百官，匍匐在地再次高呼：“谢太后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是封赏有功之臣。邓太后宣旨道：“今天，普天同庆之际，哀家当着文武百官诏告天下，擢升司徒杨震为太尉，领尚书事；并封为儒乡侯，食邑一万户；赐杨爱卿‘大汉第一清官’金匾一面。”

邓太后缓口气，接着道：“几年前，哀家在杨爱卿进入朝廷的那次朝会上，将杨爱卿的‘暮夜却金’作为‘吏训’后，四方广为传扬，官员们纷纷效仿，官场开始风清气正。”

接着，樊丰提着嗓子高喊：“杨震出列！跪拜皇太后、皇上！”

杨震从文官队列中疾步而出，跪于庆典台下：“谢太后、皇上隆恩！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两位黄门郎走到御案之侧，一人手捧黄绫包裹的金印匣，一人手捧紫色绶带。太后含笑命杨震登上庆典台，亲自将绶带和一寸见方的太尉金印交到杨震手中。杨震接过太尉金印，放进腰间紫囊，然后走下庆典台，转身朝着太后、安帝再次跪地三拜，口称：“谢太后、皇上隆恩！”

那次朝会之后，杨震“暮夜却金”之事传播更广。太学院祭酒许慎在太学院开设了“暮夜却金，四知为吏”的“四知课”。武陵太守王密，赴武陵郡上任后，在郡府的大门外左边挂了一口钟，命名为“四知钟”，右边架了一只鼓，命名为“四知鼓”，并且布置专人每天天将明击钟四声，每日日暮时击鼓四声，为的是时时警醒自己，牢记恩师杨震的谆谆教诲。索县江边村的乡民羊孙、陈汤号召乡民并带头出钱，先是在索县县衙门口竖立了一通清风碑，后来，又在武陵郡府衙大门口竖立了一通清风碑，目的在于时时警示后来的官吏，以杨震为楷模。关西泉湖学馆的陈冀，把“学业立身，祖师为范”定为学馆的“四知馆训”。青州黄县河东村的乡民李四与乡民们在庙里设“四知堂”，纪念杨震……

杨震先后在荆州、东莱任地方官。在任期间，他胆识过人，不畏豪强。在荆州，他杀了贪官污吏梁田；到东莱，他又惩办了两个罪大恶极的恶霸汪虎、汪豹兄弟俩，由此威名大震。杨震因刚正不阿、执法严苛、治理地方有方，被太后擢升为太常。杨震入朝做官后，一些行事不端、心里有鬼的朝廷官员很是惧怕他，不是设防，就是设法排挤他。他们一个个见了杨震，当面赔着笑脸，一口一个“杨太常”“杨大人”，背后都叫他“关西黑脸”，说：“千万不能让‘关西黑脸’发现什么，发现了此生就到头了。”在朝廷“整顿朝政，整肃吏治”时，杨震不畏强权，一次扳倒了包括三公之一的刘章刘皇叔在内的七八个朝廷高官。之后，杨震更是威名大震。

平定西羌，功高盖世，杨震不仅在朝廷的威望大增，而且更加名扬天下，人们纷纷议论：没想到杨震不仅是一个贤明之臣，而且是一个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帅才。

此时的杨震感慨万千，他想到多年前，人们都称他为“关西夫子”，他知道那是人们对他的尊称。人们之所以这样称呼他，是认为他教授学生、传播学识的精神可与孔夫子相媲美。若论学问，他与孔夫子那真是不可相提并论。可是，有一点，他比孔夫子幸运多了，当年孔夫子为了推广自己的政治主张，周游列国，但是，很少有哪个君主采纳他的政治主张，甚至差点客死他乡，最后，在无奈中回到鲁国；相比之下，他幸遇邓太后这样的一代明后，不少政治主张得到邓太后的采纳，并得以顺利实施。仅从这一点上说，他比当年的孔夫子要幸运得多，从一个乡间教书先生，成为百官之首。

“但是，”杨震抬起头来，“封侯和赐赠食邑万万不可。若太后和皇上定要赐赠，那就把食邑分给周边没有土地的乡民吧。”

杨震说到这儿，不光所有官员，就连太后和安帝都愣了。太后道：“此事以后再议。”

接着，封赏两位元帅，特别是刘章、刘凯先后被处决和罢免之后，邓太后擢升邓骘接任杨震为司徒，袁贵接替刘章为司空。这时，大将军邓骘整整颏下花白胡子，与整了整衣着的袁贵，皆神情庄严地走到庆典台下，跪拜太后和安帝。

接着封赏参加平羌战争的全体将士，有六百二十九人受到加官晋爵。

邓太后又道：“伐羌战争胜利，尚方令蔡伦锻造兵器，功不可没。现擢升蔡伦为长乐太仆，封为龙亭侯，食邑三百户。”

至此，蔡伦成为唯一一个被封侯，享受两千石俸禄的宦官。

蔡伦出列，跪地谢恩：“谢太后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樊丰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樊丰之所以恨死了邓太后，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邓太后严管宦官，但对蔡伦特别器重，对蔡伦一升再升，先是将蔡伦擢升为宦官中的高级官员尚方令，今天举国大庆典礼上，又擢升为长乐太仆，封龙亭侯，食邑三百户。而樊丰整日侍奉太后鞍前马后，至今还是一个中常侍。二是因为邓太后特别器重杨震，而处处打压他的弟弟。

当下，没有人知道，聪明绝伦、富有发明家气质的蔡伦监作的器械与众不同，做工精细，为后世效法。他掌握的工艺科技，已经具有当世最高水平。

樊丰平静了一下波动的情绪，还是显得精神抖擞，提高音调说：“启禀太后、皇上，各王公贵族、皇亲国戚，也都进宫朝贺观礼。”

邓太后说：“给王公贵族、皇亲国戚赐座。”

宫仆们纷纷为王公贵族、皇亲国戚领座。

樊丰又说：“太后、皇上，西域各国也都派来了使节前来祝贺。”

邓太后说：“为各国的贵宾们赐上座！”

宫女们纷纷为外国贵宾领座。这些贵宾，其中有身穿短袍、裹头巾的身毒（今印度）人，也有高鼻深眼、腰挎弯刀的波斯（今伊朗）人。

安帝刘祜今天特别激动。他看着这宏大的场面，平生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君临天下万众之上的威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回头看着邓太后，邓太后点点头，微笑鼓励。下边该到安帝了。

安帝自信清纯的声音在偌大的广场上空回荡：“大汉无畏的将士们，你们是我大汉万里河山永远的守护神。大汉纯朴的子民们，你们是大汉这座大厦的基石。朕和朕的母后、皇后感谢你们！是你们使一个大汉国在天下四方显得伟大和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