顉山匪潜逃隐西坪 午夜暗算劫容府雷雨交加的夜晚,三四个土匪背着匪首李飞刀,踉踉跄跄奔跑在雨夜泥泞的荒野上。他们一个个狼狈不堪,慌慌张张如丧家之犬,雨水从他们的脸颊和腮帮子上流淌到脖颈里,整个人像落汤鸡一般。脚下的道路泥泞难行,他们不时地被沟坎绊倒,或者在泥泞的路面上滑倒,浑身弄得稀汤烂泥的,在黑暗中艰难地拼命地奔逃。
这几个在泥泞中拼命逃跑的土匪,从雷电的闪光中看上去,就像一群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魔鬼一样恐怖。
“飞爷,我们去哪里闪哩?”
一个小土匪抬头问背上背着的受伤的李飞刀,嘴里的话音还没落,由于一抬头脚下失去重心,就一个趔趄滑倒在地上,两个人立即都滚落在泥水里,摔得四脚朝天。
“去陈仓塬!”
摔倒在地上的匪首李飞刀侧身支起身子,抬手啪地就给了小土匪一个耳光。他挣扎着从泥水里往起爬着,几个土匪赶紧上前把他从泥泞的地上拉了起来,李飞刀却站立不住,看得出他一条腿受伤了,裤腿扎着的白布渗着污血。
背李飞刀的土匪赶紧俯下身,把李飞刀又背在背上,身子朝上颠了一颠,背得略高一些,闷着头就朝着前方赶紧走。
“啊……去陈仓塬?”
土匪师爷似乎不敢相信,惊讶地问:“飞爷,那里可是国军团长容涵齐的家乡,咱们不是上门去自投罗网嘛!”
“哼,怕个鸟,现在只有去那里,才是最保险的。容涵齐狗娘养的,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躲到他的家里去。”黑暗中,李飞刀得意地狞笑着。
“飞爷,我们去西坪凹找谁落脚呀?”土匪师爷疑惑地问。
“你狗忘啦,就找那个药铺的小伙计!”李飞刀黑暗里奸笑了一声。
“找他?”土匪师爷迷惑了,“飞爷,那小子可是容府的伙计,他还不把咱们都给交出去呀!”土匪师爷担心地说着。
“哼,谅他狗娘养的也不敢!”李飞刀说,“他还怕咱们把他带路的事说出去哩。”
土匪师爷狡诡地狞笑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黑暗中他的眼睛发出了狼一样的绿光:“嘿嘿,飞爷实在英明,我们几个就去那里躲些时日,让独立团到处去瞎找瞎折腾去吧。”
“哼,你想啥好事哩,不是我们几个,是老子一个人去那里躲些时日养养伤,你们腿脚利落的,都到别处去开溜安身。”李飞刀狠戾地说,“等老子腿脚好利落了,再找容涵齐报仇雪耻。”
这天深夜的雨夜里,西坪凹也浸泡在淅淅沥沥的雨幕里,已经是容府药铺里药剂师的黑娃,正在药铺土炕上睡着觉,突然,药铺的大门被人拍响了。
黑娃不情愿地起身穿上衣服,戴上了一顶旧草帽,来到大门口问道:“是谁呀,半夜里黑灯瞎火的下着雨里,你敲啥子门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哎,小哥,我们是过路的,受了点儿腿伤,想请你给抓点儿药,钱好商量。小哥,请你行个方便吧!”土匪装得很和气地哀求着说。
黑娃犹豫着刚拉开了一条门缝,这群人就像恶狼一般一拥而入冲了进来,手枪已经顶住了黑娃的脑门子,把他惊吓得双腿立即就哆嗦起来。
“英雄好汉爷呀,我只是个伙计哩,东家不在店里,你们有话好说好商量!”黑娃吓得哭丧着脸抖抖颤颤地说。
“少废话,快点灯!”李飞刀用手抢指着黑娃命令他说,“你娃要是不老实,老子一枪就崩了你,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吗?”土匪李飞刀凶狠地恐吓着。
黑娃连忙求饶说:“好汉爷爷饶命,好汉爷爷饶命!不知是哪路英雄到了,我给爷爷们拿钱就是。只是不要杀我,说啥我都答应,我确实只是个伙计哩。”
“小子哎,你识相就好,咱们是老熟人了,不要声张,你抬头看看,爷爷们是谁?”李飞刀在小土匪背上招呼说。
黑娃听着声音熟悉,慌忙擦抹眼睛定睛一看,这才看清面前的煞神竟然是当年抢劫他的土匪头子李飞刀。黑娃顿时惊吓得慌了神,瞅着指着自己头颅的冰凉的枪口,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面惊慌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原来,这伙子土匪是被容涵齐剿匪打散了落荒而逃来的。
容涵齐回到陕西后,送走被特务追捕的杜晓楠,自己拿着冯玉祥的推荐信,担任了西北军地方独立团团长,军队驻扎在关中陈仓塬附近的西府上马营一带。
此时,日寇侵华占领了东北地区,国民党军不得不放松了对后方的暂时管控,地下党在后方大片地区发动农民运动,没收地主老财的土地,实行减租减息,按照人口平分土地。土地归农受到了广大农民的拥护,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队伍也迅速壮大起来。蒋介石看到了政治危机,担心红军队伍尾大不掉,不顾全国人民一致要求抗击日寇的呼声,又组织国民党军队对逐步壮大起来的红军队伍进行围剿,下达了“剿共令”。
国民党派特使与日寇秘密达成停战围剿共党的协定,调集了百万国军围剿共产党的队伍。容涵齐的独立团也接到了上峰要他“剿灭共党”的命令。
容涵齐担任团长后,遇上的最大棘手难题,就是黄梅山的土匪,他们经常下山打劫当地民众,还不时地抢夺小股国军和地方民团的武器给养,当地民众对土匪猖獗已经民怨不断。容涵齐想起李飞刀当年祸害容府的事来,如今自己既已担任了家乡地方军队长官,就更不能对土匪的祸害听之任之了。
上峰电令独立团出兵围剿陈仓共党游击队,容涵齐对下属们说:“陈仓西府,只有土匪最为祸患乡里,我团就乘此机会剿灭黄梅山盘踞的李飞刀,刈除地方祸患。”他派出几人打入了土匪窝,摸清了土匪的活动规律,出其不意打了土匪一个措手不及,一举端了土匪盘踞的黄梅山老巢。
匪徒们在大围剿中死伤大半,剩下的都四处溃散逃命去了。
独立团一把火烧了土匪们盘踞的山寨,清扫战场、清查匪帮,却独独不见了匪首李飞刀。容涵齐派兵围山搜捕,除了又抓住几个潜逃的小土匪以外,却依然没有匪首李飞刀的下落,只好撤军返回城里。
第二天,容雅谦到药房坐诊,黑娃慌慌张张地过来说:“老爷,昨天晚上下雨天咱们门口躺了一个病人,是被子弹打伤的,今天早晨发起高烧来。我给他涂了些草药根本不当事情,请老爷赶紧去给看看吧!”
容雅谦听了黑娃的话一愣,疑惑地说:“你说啥?让子弹打伤的,会是个啥人哩?”
黑娃赶忙说:“像是个耍杂耍卖艺的,说是在山里面遇上了土匪劫道,扔下卖艺的担子就跑了,结果让土匪从后面打了一枪,伤在了大腿上,逃难到了咱这里,我早晨在门口看见了,就把他扶了进来。”接着又赶紧说道:“四叔,我没有给你禀报,就私自做主救人,还请四叔责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