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殿下请回罢。”
&esp;&esp;谢言岐甚至都没有抬眼看她,便在话音落下之时,转身走进倾盆大雨中。顷刻间,他的浑身湿了个透,密匝的雨水打在他的肩上,溅起细微的一层水雾,清晰地将他的身形勾勒。
&esp;&esp;但很快,又被滂沱的大雨吞没。
&esp;&esp;初沅鼻尖发酸,垂眸看向放在凉亭角落的油纸伞时,眼里泛起的水雾,终是凝成晶莹泪水,不住地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
&esp;&esp;他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避重就轻。
&esp;&esp;所以,她这三年的等待。
&esp;&esp;又算得了什么?
&esp;&esp;……
&esp;&esp;雨声砸在耳畔,纷乱不休。
&esp;&esp;就仿若一团乱麻的思绪。
&esp;&esp;谢言岐淋着雨走进大理寺府衙之时,强撑的最后一点理智,也终于在此溃决。
&esp;&esp;“咳……”
&esp;&esp;他扶着楹柱,强撑着站稳,素来挺直的脊背,略微佝偻着。殷红鲜血滴落在地上,转瞬即被雨水冲淡于无色。
&esp;&esp;见状,一直在这里等候的奚平连忙扔掉伞柄,快步上前,“世子!”
&esp;&esp;谢言岐握住他递来的肘臂,唇角微勾,极其浅淡的一抹弧度,夹带着几分苦涩的自嘲。
&esp;&esp;“奚平……”他哑声唤道,“你说,值得吗?”
&esp;&esp;奚平知道。
&esp;&esp;他问的是他对昭阳公主的情。
&esp;&esp;更是在问三年前——
&esp;&esp;当年,若非护送昭阳公主回宫,致使世子的情蛊持续发作,走火入魔。来风也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法子,选择用绝情蛊以毒攻毒,使得他断情绝爱。
&esp;&esp;原本,他可以永远留在扬州,在那边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此生不复相见,如此,便不会饱受毒发的痛苦。
&esp;&esp;镇国公府,也可以借此远离朝堂纷争。
&esp;&esp;只是因为……他记着她。
&esp;&esp;他们还是回来了。
&esp;&esp;奚平觉得,应当是不值得的。
&esp;&esp;因为,她是昭阳公主,金枝玉叶的帝姬。
&esp;&esp;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太多。
&esp;&esp;谢言岐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似是读懂他心里的答案,不经阖着眼眸,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轻笑。
&esp;&esp;他也觉得。
&esp;&esp;不应该,不值得。
&esp;&esp;可是,能怎么办。
&esp;&esp;阖眼的瞬间,他似乎又记起她那双盈盈带泪的眼眸。他抬手捂住胸口,紧接着,钻心的疼痛,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esp;&esp;拽着他跌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esp;&esp;“世子,世子!”奚平极力架住他倾倒的身形,随后捏唇成哨,唤来备在一旁的青帷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