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渺你冷静点!”
谁在跟她说话?她的小莫快死了!她的小莫!
“小莫没事,他没事!我不会让我们的儿子有事的!”
我们的儿子?宴渺失去理智的目光变得清明,她松开手,渐渐看清眼前的人。
“小莫还在医院等着你,我们回去吧。” 他将她抱起,微凉的薄唇亲吻上她的眉间,小心翼翼的仿佛怕她破碎。
“浩临,浩临,浩临……”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像是以此获得勇气。宴渺搂着莫浩临的脖颈,一声“对不起”不经意间溢出,她感到抱着自己的人僵硬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说。
“宴渺,我儿子活不了!你儿子也一样!你这辈子都别想有儿子!”
背后传来林丽如同诅咒一般的凄厉声音,宴渺恐惧地往莫浩临怀里缩了缩。
察觉到宴渺身体在颤抖,莫浩临抱紧她,低头说:“不要去听。”
“浩临,你不要恨我。”因为不敢去看他眼里的冷漠,她始终低着头。
莫浩临将她抱进车子里,撩开遮住额前的发丝,捧起她的脸,两人四目相接。透过瞳仁宴渺能看见自己无助的模样,只听他轻柔地问:“一家人一起生活好不好?”
宴渺瞬间恍惚了起来,这句话她七年前听过,她曾对他说这是自己听过最动人的情话,他当时脸红微笑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
次日骨髓配对的结果让宴渺再次陷入绝,主治医生赵兴鸣平静地说:“既然如此我们只有等合适的骨髓出现。”
小莫进行的治疗无非是化疗加上药物的辅助,可喜的是几天后他就从无菌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宴渺陪着他的时间也延迟了不少。即使如此,只要离开小莫一会儿宴渺就会神情焦虑坐立不安。
想起那天在钱家的失态,宴渺感到很抱歉,如果不是莫浩临的出现,事情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说起莫浩临,那天在回医院的路上,他说:“小莫的治疗费不用担心,你好好陪着孩子就好。”她很感激他,小莫的医疗费的确不是她承受得起的,宴渺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莫浩临相处得如此和平。
莫浩临的工作一如既往很忙碌,但早午晚他会很准时地替她送饭。虽然她告诉过他不用特意如此,可莫浩临依旧坚持。每次嚼着嘴里的饭,宴渺都食不知味。
下了班,莫浩临会留在医院陪小莫。他说一家人一起生活,宴渺清楚地记得自己魔怔了般点了头。但这根本不可能,否则不会浪费了七年。只怪那天的自己脆弱无比,而他说得又太动人,她明白即便点了头最终也兑现不了。又骗他了,宴渺默默苦笑。
之后成浅曜来找过宴渺,他说已经联系了国外医院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骨髓,有必要的话也可以让小莫转院过去。
虽然觉得麻烦人家不好意思,但宴渺没拒绝成浅曜的好意。她不知道成浅曜为什么对她和小莫这么上心,可看得出他是真心诚意的。无论如何,她都很谢谢他。
时间一晃过去了大半个月,小莫的病情也逐渐稳定。宴渺的迅速消瘦让周围的人都很担心,莫浩临让她晚上别守在医院,回家好好休息。一开始宴渺怎么都不同意,但看到小莫充满担心地看着自己时,她还是向儿子妥协了。
莫浩临也回家住了,他们一个睡客房一个睡主卧,两人之间的关系算得上相敬如宾,莫浩临偶尔对宴渺的关心让她错以为回到了七年前,而这让宴渺感到相当糟糕。莫浩临对自己的好让她越发罪恶深重,平时的一些亲昵举动她会注意地躲闪,每每如此宴渺都能看到莫浩临眼底刺人的冰冷,这清楚地提醒着她,他们之间的爱早淡了。
这一日宴渺被小莫早早赶回家,她一边担心着小莫一边替他煲明天喝的汤。这时玄关传来一些声响,宴渺以为莫浩临回来了,探头一望只见一人坐在轮椅上正准备进来。
宴渺当场愣住了,下意识地惊唤出声,“于锦溪?”
轮椅上的人抬起头,眼底满是遮不住的震惊,“白缈?”
“你还好吗?”宴渺有些局促,看着于锦溪有些惊喜有些难过更多的是内疚。
于锦溪面无表情地望着宴渺,眼瞳闪动阴测不名的情绪,看不出多少悲喜。
见到故人宴渺忐忑不安,她不知该和对方说些什么,傻傻开口道:“你……”
于锦溪很快恢复常态,微笑地接过宴渺的话,“好久不见。”
如果说莫浩临是她的债,那么于锦溪也是她的债,对他们她都有亏欠,只是于锦溪她……宴渺的目光移至于锦溪盖着毛毯的双腿上,是因为自己,这双腿才终生无法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