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跟美玉连忙把她扶起来:“冬雪,八小姐也不是大夫,你求她管什么用啊?”
“那我求谁?”冬雪眼神迸射出泪光,说不尽地一股嗔怨。
夏枝正好要领大夫进来,丁姀暂时回避。良久,便只听那大夫说道:“不碍不碍,幸而发现得早没把肠子烂穿了。我开些药把那烂根去一去,过些天便又能生龙活虎的。”说着写下药方,又让夏枝给送出去了。
丁姀捧起那张方子,见写的是“肠痈”的病灶及对症之药,心道原来是急性盲肠炎。怪不得能骤然疼成这样!这种痛一般大人也不定吃得消,更何况他还是个幺大的孩子。
半夜里一屋子的人煎药的煎药,在旁临近照顾的照顾。冬雪听着毛病不严重,整个人顿时也轻松了,抢着事事都亲力亲为。丁姀让夏枝陪她先去西厢睡一会,等春草美玉乏了再来替她们。
到了下半夜,空气里药香弥漫,个个都已困得不行,春草已经支肘在小几上打起了瞌睡。
给丁煦寅喂了药,丁姀的眼皮也发重,不过好在丁煦寅没有再闹起来,自己也放了许多心,便倚在床柱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美玉打了个哈欠,瞧瞧两个人都睡了过去,也便把扇炉子的棕榈扇丢到一边,趴在桌上小憩。
屋里分外安静,静如死水。
烛光跳跃间,空气里似乎只残存了一丝药香的余温。
床上的丁煦寅眯了眯眼,鼻尖的汗珠滑到唇畔,触及味蕾泛出一股咸苦交汇的味道。他眨巴眼睛,也终于看清楚自己的脑袋枕在丁姀的大腿上,吓得脸色一白要推开她。
可才动了动,丁姀的手便落了下来,仿佛并不用眼睛就能驾轻就熟地拉来被子把他裹紧了。
丁煦寅的鼻子发酸,泪光模糊里喊了一声:“姐……”
丁姀的眼皮微微颤动,但终究未睁开来。嘴角渐渐弯起一抹弧线,若有似无。
这算是暖春破冰之举吗?
福祸相依,是福是祸好像总是一线之差。
也许是因为病中的人意志力相对薄弱,所以丁煦寅开始不计前嫌接受自己好了。丁姀无声地笑,把圈在丁煦寅身上的手臂更紧了紧。
隔日起来的时候,丁煦寅还睡得十分熟。丁姀扶他躺好,再回身打量两个残兵,都还各自趴着深睡不醒。烛泪滴落一桌,烛台上只剩下了烛心空燃一簇小火苗,底下盛满了红旺旺地烛泪。
她吹灭灯台,夏枝跟冬雪各自捧着铜盆进来,轻声道:“小姐****没睡?”
丁姀也略感觉些疲倦,便道:“睡了一会儿,才起来的。夏枝,替我收拾一下,我先给太太去请安,再回来。”
夏枝看看时辰也是差不多了,于是把春草美玉喊起来,自己则到外头给丁姀梳洗。见她双眼暗影浓重,眼睛下的桃核都快比眼睛大了,忍不住心疼:“十一爷有咱们照顾,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丁姀把她才戴上去的一朵粉色珠花取下,重新放入妆盒里,说道:“不是不放心你们,而是……”想让生病的人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亲人而已。
这算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法吧,以往在掩月庵自己病了的时候就格外想念以前的妈妈,如果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家人的话,至少心不会感觉孤单。
可这番话不知道如何同夏枝说,怕她说自己痴傻吧。
拢了拢梳起的双鬓,她起身:“走吧。”
两人到了正屋给三太太请安,又把丁煦寅昨晚上的状况大致说了一下,也解释为何不来请安的原委。三太太倒没什么计较的,只问现下好了没有之类的话,听说不碍事了,便也不再说什么。
正吃早饭的间隙,张妈妈垂手进来,本是要说什么的,可见丁姀在场便没有开口。
丁姀放下筷子道:“娘,我吃饱了。”
三太太点头,就放了她回去,并了些早饭送给丁煦寅。
丁姀回去时丁煦寅还没醒来,只好叫人焐着早饭,等他醒来喂他一些吃。自己则脱了衣裳再睡个回笼觉。
也不知躺了多少时候,朦朦胧胧之中便听到屋外脚步凌乱,进进出出动静十分大。她睡得不是很安稳,可又实在倦极,便也懒得醒来。直到有人进屋,哑着嗓子跟夏枝说话,提到了柳姨娘,才把眼睛睁开。
是环翠!一丝不好的预感登时撞入她的脑海,该不会是柳姨娘……
“姨太太怕是要不好了……呜呜……”环翠哭得伤心,夏枝几次为她抹眼泪,都不见收住,继续呜呜奄奄地道,“三太太进去了,大夫也进去了,可大夫也说没辙了。我看……这回是跑不掉了。夏枝……我好怕,若是姨太太没了的话,三太太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就像……像秋意那样?”
“傻话!”夏枝说道,“还有十一爷要蒙你贴心伺候,三太太怎么会赶你?”
环翠不信:“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