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可惜了这头小叫驴啦!”蓝衣人嘴里吐着烟:“这都是老大的主意!”
船老大一愣道:“啊!难道……”
蓝衣人“哧”的一笑,算是把话给岔开了,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船老大也站起来。却只见西边那轮红日头,早已经下去了,水面是越来越宽阔了,两岸人家,飘起阵阵炊烟。
尹剑平把一番对答听在耳朵里,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自幼萍飘江湖,学兼各家之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黑话又会听不懂?对方二人居然当他是新上道的雏儿,可真是瞎了狗眼。
他原以为没有多远的水程,却不想会走了这么久。
“船老大!”尹剑平招着手:“你过来一下。”
姓郭的看了姓秦的一眼,笑着走过来:“客人有什么事?”
尹剑平道:“这是什么地方?”
“快到了!”姓郭的指着岸上道:“这是‘刀把子’!再下去是‘阴阳界’,再往后,嘿嘿,可就是你老要去的地方了!”
尹剑平冷冷地道:“郭老八,你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哼!要是有什么邪念头,我奉劝你还是闷在肚子里好,要不然你可小心着脑袋搬家。”
那姓郭的登时愣了一下,对方一下于就能摸清了他的行市,不由他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脚步不由自主往后倒退了一步。
“你!”过了一会儿,他脸上才挤出一片冷笑,“原来你都听见了,那敢情是好!”
回头打量了蓝衣人一眼,姓郭的嘿嘿笑着:“这叫上天有路你不去,地下无门自来投,小子,早死晚死横竖你是死定了,你就……”
“老八!”姓秦的蓝衣人老远叫住他:“没你的事,给我站到这里去。”
姓郭的还是真听话,顿时不吭气地往后退了几步。
蓝衣人一只手托着长烟袋,老远地瞧着这边:“相好的,这叫光棍一点就透,兄弟你好亮的照子!”
一面说,这个姓秦的一摇三晃地慢慢走到了近前。
尹剑平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道:“姓秦的,你的那点心思我明白,哼!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凡事三恩而行!”
蓝衣人想是也同那个郭老八一样,猝然被对方叫出了姓氏显得很吃惊,可是仗着他的老练,立刻付诸一笑,哑着嗓子干笑了几声,这人频频眨动着他的一双三角眼,确实阴沉得厉害。“噗”一声,吹落了烟蒂,抬起一只脚来,他用力地敲着烟袋锅子,落下一片烟灰。
“小伙子,难为你把我老人家的姓氏都摸清楚了,可真有两下子!”一面说他仰起黄瘦的脸,频频冷笑着道:“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一旁那个矮壮的郭老八,显然沉不住气地道:“三哥还跟这小子噜苏个什么劲儿,干脆把他小子给做了不结了吗?”
蓝衣人斜过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郭老八”虽是不再吭声,可是脸上却极不驯服。
尹剑平其实早已把对方二人看清楚了,姓秦的蓝衣人阴沉老练,神态沉重,由他眼神可以看出来,像是有点功夫,至于那个伪装船老大的郭姓矮汉,虽然孔武有力,也像是有两下子,却不过是个毛躁的急性汉子。他自信应付这两个人应是“游刃有余”。心里已笃定,神色也愈见从容。
“姓秦的你听着,”尹剑平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我早已把你们哥两个摸清楚了,‘蒙城九丑’充其量不过就这么一点伎俩,我接着你们的就是了!”
这几句话说得老练之至,绝非是由他这等斯文人口中所出。姓秦的蓝衣人登时吃了一惊,姓郭的也瞪大了眼睛。
尹剑平已然认清了眼前的形势,双方身分表明,无论如何势将一战,是以,他话声一经出口,脚下遂即前踏一步。在一个精于武术的人来说,这种动作被称为“踩桩”,也就是向敌对者,表明了必战的立场。
眼前尹剑平的这种动作,尤其更含蓄着凌厉的杀机,那是因为在他足下,方一踏进时,同时运用上乘内功将一腔内炁蓦地逼出体外,距离八尺以外的蓝衣人,顿时打了一个寒襟,已被这层无形内力罩住!
他作出了一种岂止是惊讶,简直是难以相信的神色,顿时“噤若寒蝉”!
尹剑平这种先发制人的主动攻势,确是收到了极佳的效果。他上阵对敌,无论对方是何等角色,绝不掉以轻心,抱定“搏狮当用全力,搏免亦须全力”的信念。姓秦的蓝衣人一惊之下,这才知道对方这个看来年轻的雏儿,原来竞是大有来头,这等“运炁”功力,他也只是曾听传闻,从未眼见身受过,乍然领受之下,自是无限惶恐,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