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随着乐辞去而复返以及被公之于众的真相,两人间形势倒转,乐桓成了众矢之的。
众人如梦初醒,感叹他心思深沉的同时,联想起他那番奇怪的举动,纷纷好奇他说了什么。
有人说他在炫耀,有人说他在警告,也有人说他在劝乐辞求饶。
大家的说法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皆是对乐桓的抹黑。
可乐辞却知道,他说的是:“逃走吧,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别回来了。”
别人或许不懂这话的意思,但乐辞却清楚。
他的兄长,是希望他达成所愿。
和外人眼中的兄弟相争不太一样,乐辞和乐桓,其实并不想争什么继承权,也不想接下那份责任。
尚是年少无知的年纪,他们的梦想也不过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在一块儿,开开心心过个团圆。
加上年少贪玩,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是将门之后,心中所想也不过是如何躲过家里的守卫偷偷爬出墙去,不管功课不顾读书习武,只管肆意飞扬于闹市中,奔跑打滚于山野间。
后来母亲故去,乐桓因此改由生母抚养。虽在那之后乐桓在木婉清的逼迫下时不时给他使绊子,但乐辞却清楚,他的兄长,因自己体质太弱不能练武,所以从来没有打算和他争那个身份。甚至为了将来能帮到他,他看的书也大多都是兵书。
若是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想,必会嘲笑他想多了,还会告诫他乐桓看兵书不过是为了将来好取代自己上阵,并提醒自己不要黑白不分,将对手当兄弟。
但乐辞却比谁都明白,他并没有多想。
那在许多个夜晚偷偷潜入房里,笨拙地为他掖被子送糖果的人;那个明明有机会下手却多次放过,数次被气急败坏的木婉清责罚的人;以及最后的最后,明明可以将他抓住,却偷偷将他放走的人:这些无一不在证明,他的兄长还在。
还在,至少证明在这将军府,除了娘,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在那段没有娘的日子里,他还是有人疼的……
“兄长。”
他保持着眺望的动作,即使面前除了火光再不见其他,他也依旧笑得开心。眼神澄澈如洗,音色低哑干净。
“达成所愿的那个人,不该是我。”
*
阳光残暴铺洒,街上行人稀少。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飞驰而过,卷起满地烟尘,引得行人阵阵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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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之内,衣着狼狈的人闭着眼蜷着身子缩成一团,跟着马车颠来倒去,不睁眼也不喊疼,浑然未觉好似一具早已死去的躯体。
看守之人看他那毫无生气的模样,暗叹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塞到他手中,嘴上道:“本来打算到了地方再给你,瞧你这模样,我怕你还没到就撑不住……”
他被颠得七荤八素,终于忍不住,拉开帘子对着外头一阵吐。
“靠!你恶不恶心?”
外头驾车的人边骂边拉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乐桓捏着信睁开眼,待看清信封上“兄长亲启”四个大字,立马坐直了身子。
他拆开信封取出信函,借着光展开,认真又忐忑地看过去。
“谢兄长多年照顾。”
乐桓看到这里松了口气:至少……他还是认自己这个兄长的。
他又接着往下看:
“这份自由本就不属于我,如今我将它物归原主。”
“愿兄长带着我的向往,替我踏过万水千山,看尽世间繁华。”
“待我卸甲归田,再与你篝火品茶,细聊这江山如画。”
这封没有启辞没有落款,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是谁所写。
真相大白后,所有人都说他不自量力,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连他自己也厌憎着自己,近乎自暴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