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静默无声的海螺,从没想过平凡如自己也能被响应,也没想过响应他的,会是一个先前轻视、疏忽,叫他完全意想不到的存在。
他是无人关注的残缺贝壳,在涨潮时分被舒律娅拾起,安稳妥帖地擦拭好,放置温暖干燥的掌心,她一合掌就能触碰得到。
那刻电流与甩鞭的噪音寂静,训练室交错的光影在女仆鸦羽般的长睫毛底折射,翩跹出一片绚烂的色彩,柯特大致明白了大哥如此喜爱这名女仆的理由。
没错。喜爱。
枯枯戮山大少爷没能明悟的心境,最小的孩子先一步体验到了。
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揍敌客家族的传人压根不会因为所谓的情爱,而轻易地改变自身。
准确来说,是永远都不可能会被改变。
只有他们擅自扭转他人的躯壳和意志,断然没有他们被谁牵着鼻子走的道理。
率先醒悟自己心意的柯特,提心吊胆之余,有了几分从强大的能者手中窃取了珍宝的窃喜。
窃钩者诛,女仆喂大的野心养大了主子的贪婪。
不知是出于姗姗来迟的吃味,或者掩耳盗铃的祈盼,柯特暗暗想道,舒律娅真该庆幸大哥没能明白过来,否则她毕生都会生活在大哥的阴影之下。
而非现在如放养的蝴蝶,能偶尔有些许喘息的空间。
舒律娅看重自己的原因……柯特想了想。
联系到仆人们交头接耳,说舒律娅曾经有段时间不识文字、语言,故将穿了裙子的大哥认作大小姐服侍了许久的传言。柯特低头,盯着俯身替他穿腰封的女仆发旋,若有所思。
舒律娅已经到了能分辨少爷、小姐的差异的阶段了,那她这么对待他,除了他是她的新主子外,还有一层理由,大概是他每日穿着女装,妆容亦是活脱脱的女儿家扮相。
她待同一性别的女孩子分外的关照、友好。
他不禁恶意地猜测,若是一个陌生女人强上了舒律娅,她也未必会将人送进牢狱。
所以,只要穿着女装,只要长得像女性,对舒律娅做什么都无所谓,她都不会反抗的是吗?那恶劣的想象在阴晦的河流里更深一步涉足。
那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他,对待现下专属于自己的女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能够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像大哥对待舒律娅那样。
喧腾的心房鼓动着莫名的冲动,五少爷捏着折迭的纸扇,扇子头部轻佻地抬起女仆的下巴。“你好像总是会看着我发呆?”
舒律娅被动地望进主子一双罂粟般令人着迷的眼眸,那抹红两两相接,霎时烧到了她的心底,驱散了她片刻的迷茫。
她不知善意的隐瞒对众人都好,便诚实地说出了心中所想,“五少爷长得好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油嘴滑舌。”柯特掉转扇子头,拍拍她的脸颊,方才收回了扇子。擦过仆人脸颊的一面压在掌心,反复地揉捏着。想妥帖地收藏,又想恶意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