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终于和金股长联系上了,得到的信息,却令人失望。两位后勤干事回忆不起扒车的那两位有什么显著的长相特征。只说是两个中等个儿,不胖不瘦,穿着学兵的蓝帆布工作服。说话口音,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关中腔,一会儿又是河南调。
指导员一听,说了等于没说。所叙述的模样,学兵二连比比皆是。说起话来,三种腔调混合运用,而且每种腔调都娴熟地道,转换起来灵巧自如,也是学兵二连的一大特色。
原计划无法实施,指导员只好又召集班排长们开会。
“你们是班长、排长,整天和同学们吃、住在一起,他们每天干什么,你们果真毫无察觉?讨饭吃,成群结队地去,你们指不出具体的一个。扒飞车,已成了飞虎队,肯定绝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平时是怎么做工作的?是不是已经和他们同流合污了?难道你们真的一次都没发现过?”
这番严厉的言词,使其中有些人确实受不了。因为他们扒过飞车,尽管只是偶尔一两次。但咬出别人,等于咬出自己。自己又是班长,到时有嘴说不清。而没扒过车的,确实一次也没见过。没见过,又能说什么呢?所以都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吭。
“你们都是共青团员。许多同志不是在积极争取入团吗?为什么不能发动他们,了解一些真实情况?否则,党培养你们这些共青团员有什么用?”
指导员又说出如此重话,吓得班排长们唯唯诺诺,遵命分头调查去了。
调查了一周,结果还是零。
其实再调查下去,结果也不会两样。因为谁都不想找出个曾经扒车者,这样打击面太广,会惹火烧身。所以,只把目标锁定为扒李部长车的这两个。而这两个其实就是吴国政和张三德。那天他俩无意间溜达到公路拐弯处,原打算溯小溪上去游玩,一看后面来了辆汽车,就想试试看能否扒上正下坡的汽车。于是,没等汽车到,就开始跑提前量。待汽车开到身边时,他俩一跃而上。上去一听李部长在车上,趁车上两位不备时,一个摸了个苹果,又赶紧下了车。五一节后,吴国政探亲回了家,张三德砍柴进了山,加之这俩小子心眼多,嘴巴严,让别人上哪儿查去?
指导员一听结果仍是零,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发火也没用。于是,他让大家动脑筋,分析一下,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听是分析,而不是追究,班排长们来了劲。七嘴八舌,纷纷发表自己的高见。
于群抢先举手发言:
“依我看,主要是因为这帮家伙都成了老兵油子。不像刚来时,老实听话。以前开班务会,班长说个啥,大家都随着你,不敢乱说。可现在不一样了,你说一句,他敢顶你十句。这样的风气再不刹住,我看,这班长难当,部下难管。”
王国栋的发言,显然与于群观点不同:
“叫我说,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怨部下。俗话说,打铁先得自身硬。我们当班长的,或身为共青团员,如果事事不能以身作则,起表率作用,而是把自己混同于一般群众,甚至有时表现得还不如一般群众,如,吃饭抢饭、干活偷懒,你还有什么威信带动群众,指挥部下?要想使咱连的风气正,我看首先得从咱们共青团员抓起。”
于群听王国栋的话里似乎有话,气得直翻白眼。
二排长王###发言说:
“我看以上两位同志说的都有道理。班排的各级干部,以及共青团员的模范表率固然重要,但也应注意到,我们来三线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学兵们的思想观念,不可避免的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如何应对变化做工作。我想这应是我们今后应注意的工作要点。”
指导员听了,频频点头。
七班长丁新旺是个老实人,实话实说:“我看,问题的关键,是咱连发展团员速度太慢,许多副班长,积极肯干,可至今还没入团。一些要求上进的同志,一看那么积极的副班长还入团没门,就有些心灰意冷,慢慢松了心劲。而一些以前就不太积极上进的同志,就更不主动进步了。再说,有些够条件的,应尽快吸纳入团。已经入了团的,一定要加强自身素质。只有这样,才能增强团支部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指导员听了,颇不以为然,插话说:“一年多时间的考验都经受不住,没能入团就松心劲。这样的人,我宁可不要。”
一看会要冷场,又鼓励大家:
“接着说,不要受我插话的影响。这也仅仅是我个人的观点嘛。”
“我想用辩证法的方法,来分析一下咱学兵二连一年多的情况变化。”
这新颖的开场白,听得大家都为之一楞。一看,原来是十班班长杨文选,貌不惊人,出语却惊人。
“咱们连的发展变化,很符合否定之否定,螺旋式发展的辩证法规律。刚来的时候,大家都很老实,不敢跟上级顶撞,所以很好管理。时间一长,有些人学油了,敢顶撞上级了,但这并不可怕。他敢顶撞,我们就敢处理。可是发展到现在,这些人又不顶撞了,成了二皮脸。不跟你吵、不跟你闹,可比跟你吵、跟你闹还厉害。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一批评,他还振振有词,说,‘我不要入团,不要五好,更不要先进,你能把我怎么着?’这号人最难对付。”
于群一听杨文选说到了点子上,忙高声附和,举手发言:“对,就是,没错。像我们班的刘秀松、虢玉成,就是这号货。你一说他们,他们跟你嘻皮笑脸,油嘴滑舌。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