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拳头大小的紫檀木盒,师父显然甚至珍重,先擦拭了一下表面,又低声念了两句什么,才打开了那木盒。
木盒之中,放着一枚小小的印章。
那黄石雕刻而成的印章上,栩栩如生地刻着四爪金龙。
“这是?”
秦慎忽然想到,先太子薨逝之后今上让人查抄东宫,曾有先太子私印下落不明。
思绪一掠,张守元就回答了他。
“这是先太子殿下的随身小印,所谓的下落不明,其实一直留在公主身边。”
先太子私印。
秦恬看着那枚印章微怔,原来真的有证物证明她的身份。
宫中找寻多年、一直下落不明的先太子私印,没有比这更能证明公主的身份了。
秦慎闭起了眼睛。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师父在猎风山房,第一次见秦恬时的情形,彼时师父就对小姑娘有种特别的敬重。
是因为,师父早就知道她是公主?
叶执臣、陆晚樱夫妇,其实是携公主脱逃,叶执臣在外吸引视线,陆晚樱则带着公主寻到了秦家,他父亲秦贯忠悄然将公主安置在民间。
如果不是邢兰东紧盯着秦家发现了诸城小院,那么秦慎可能不会认识她,而她只会突然于某个时刻从小院不明身份的姑娘,变成了万众呼唤的公主
秦慎恍惚了一下。
张守元看了他一眼,“伱既然回来了,正好与孙先生商议,过两日护送公主前往南面,与那两军谈联手之事,这才是当下的大事。”
身份一定,公主要履行她的职责,也已是定数了。
气氛有些凝滞,还是秦贯忠开了口。
“若此事没有什么异议,我就先回青州了。”
他这指挥使的位置也坐不久了,张守元闻言语气和缓了不少。
“你快去吧,早日打点好。”
话至于此,张守元便收起了那先太子私印小心放好,“我还有事要同孙先生商议,先去了。”
他看了秦慎一眼离开了。
秦慎沉默,倒是秦恬想到了夫人,问起夫人晓不晓得此事。
秦贯忠摇摇头,“我会回去同她说明白。”
肃正军要联合其他反军之势,翻天覆地,秦家也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稳居青州城内了。
一切都要变了,唯独不变的反而是那最易改变的人心。
不时,秦贯忠也离开了。
秦慎亲自送了他上马,才同秦恬返回到了她帐外。
她是公主,已是无可转圜的事实。
秦慎脸色沉沉,轻轻看着小姑娘。
“能睡下吗?”
旷野一片漆黑,独独营帐烧着火把,火光在夜风里时而明时而暗,也许下一息就会被风吹灭。
他此时是怎样的想法,那个小姑娘好像一清二楚。
“能睡下。”她说,嗓音一如平日,“慢慢地就能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