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忙吧,小代?”小甜甜亲切地把服务员上来的咖啡往我面前推了推。
每次从她嘴里叫我“小代”我总是无法忍受,其实我知道她还比我小一岁,如果我还在华新社,她还在娱乐圈里混的话,她除了甜腻腻地叫我“代大哥”、“代老师”外将别无选择。
“啊,事是多了点。”我保持着恭敬的微笑。
“老头最近总夸‘小代干得不错’,我听了也挺高兴的。”她依旧不动声色地玩着太极。
我真想跳起来大喊: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但我喝了一口咖啡后,却换了个想法:你瞎侃,我陪着就是,好歹也是一美女嘛。
“惭愧惭愧,我是赶鸭子上架,只能勉力而为罢了。”我谦虚地打着哈哈。
“小代你还没结婚吧?”得,明显地是拉近关系的套路。
“啊,还没呢,养不起啊。”我含笑道。
“咯咯咯咯……”小甜甜夸张地笑起来,“我可是听说你小代身边经常美女如云的!不想负责任的男人都找这个借口,你们男人啊都一个德行!”
我咽口唾沫,心里恨恨道:你知道个屁!
“啊,不是啊,我是没我们老板那么好的福气。”这话一出,我都觉得肉麻,甚至透露出一丝不该有的暧昧的味道。
“咯咯咯咯……”小甜甜又笑,丰满的胸部在紧身的羊绒短袖衫里如两只小兔在我面前乱窜,我赶紧把眼光放到别处,我不是怕她啊,我是怕自己一不小心渴望变成胡萝卜。
《对手》三(2)
“当过记者的嘴就是不一样。”她笑吟吟地说,呷了一口绿茶。
不跟她胡侃了,还是我自己问吧。我微笑着问道:“王总找我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小甜甜一笑:“没想到我们小代还是个急性子。”她靠在椅子背上,右手用修长的手指支撑着头,一颗粉色的钻戒在手指上眨着眼睛。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纪小佳手上的一颗钻戒。
那天在昆仑,我如约和纪小佳见面,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正翘着自己手指看上面一枚钻戒的忧伤的女人。
“哟,小纪你结婚了?”我惊讶地问道。
“不是,这是我前夫送给我的结婚戒指。”她幽幽地说道,“这么多年了,这颗戒指是最便宜的,但是最真实的。”
我一时无言。女人的心理现在我已经越来越难判断,她们的喜,她们的悲,她们的怒,她们的愁,真实的背景是什么,永远是个谜,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连她们自己其实都不懂。
“代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人挺俗的?”她问。
“你是指你和汪有轩的事吗?”我说。
她点点头,“在别人看来,好像我喜欢汪有轩是图什么,但实际上我从来没有从他那里要求什么,我跟他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这个人,他这个人有他可爱的一面。”
我赶紧点头:“老汪这个人其实是挺不错的。”
在接下来纪小佳的讲述中,我知道这个在新闻圈里混着的女人,在又抽烟又喝酒的背后的纯粹小女人的一些心境和遭遇。她的爱人的突然去世,她在失去爱人后的挣扎和痛苦,她在第一个单位工作的不如意,她遇到的种种对她心怀叵测的男人,她和汪有轩2001年五一节在青海草原的邂逅,等等。
“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您讲这么多,但在离开中国前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这样我就什么都不必带走了,除了这个戒指。”纪小佳突然泪光盈盈,我心里也一激灵,几乎产生了去拥抱住这个女人安慰她一下的冲动。
“呵,其实,曾经有很多人跟我说过,我是一副好耳朵。”我定定神,递给她一张纸巾,故作轻松地说。
纪小佳带泪一笑,端的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临走的时候,纪小佳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代老师,这是我收集的有关‘天阁’项目的一些材料,应会对您有用吧。”
完了她顿一顿,眼睛有些闪烁,咬了一下牙说:“跟您说实话吧,其实这个工程我几年前就开始关注了,我可以肯定地说它的背后涉及到很多官员的腐败问题。您一定要当心这个项目。”
我有些惊诧,呆呆地拿着信封,傻傻地问了一句话:“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纪小佳笑笑,没说话。
纪小佳没有让我送她,自己打车回去了。当时我站在昆仑饭店的门口,看着她窈窕却孑然的身影消失在灯影车海中,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怅然:有些人在你的生活中总是匆匆而过,却给你能留下深刻的记忆,而这记忆有可能永远不再延续,因为她给你留下一段记忆后就永远不再和你的生活交错。比如纪小佳,明天一架飞机就也许永远让她和我脚下的这块土地远离,今生再不相见。
“哎,小代,问你一个问题,行吗?”小甜甜打断了我的沉思。
“您请问?”我看着她。
“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