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想到办法压制,如今只差药材。李凤岐道。
叶云亭与他对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王爷的意思是,叫我去拿药?他迟疑着道:可我连王府大门都出不去。
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
李凤岐目光沉沉凝着他,缓缓将计划和盘托出。
叶云亭却越听越心惊,李凤岐的计划,每一步都是在赌。
他深吸一口气,仍然平复不了激烈心跳。
你若是不敢,我也不勉强你,会另想法子。李凤岐道。
我去。叶云亭长出一口气,直视着他:事成之后,只望王爷莫要忘了今日。
既然早知自己入得是死局,要想破局求生,总是要付出些代价。
叶云亭心中有了决断,当下神色一变,将桌子一掀,怒声道:王爷,你如今瘫痪在床,我敬你是北昭英雄,方才尽心尽力照看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他入戏太快,掀桌子又用上了十成力道,脸颊眼睛都被怒气染红。
本王不需要你的怜悯!李凤岐也不遑多让,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滚字。
他似怒极了,拼尽全力将床上软枕推到地上,又吼了一声:给我滚!
里头的动静太大,外间的季廉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进去查看,却正迎上怒气冲冲往外走的叶云亭,他一边走一边怒骂李凤岐,似要将这两日受得气都发泄出来。
季廉跟在他后面,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这是怎么了?刚才不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而且他从来没见少爷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叶云亭冷笑一声,拉着他道:我们回国公府去,他要死可别拉上我们。
说完就拉着季廉气冲冲往大门走去。
季廉不明情况,见状只能一脸担忧地跟上他。
倒是守在院子里的两个婢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叶云亭二人走远后,其中一个便悄悄出了院子。
这边,叶云亭拉着季廉到了大门跟前,便不管不顾地要离开王府回国公府去。
外头的守卫自然不可能让他出去,他却似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不管不顾直接就在门口闹起来,嘴里还嚷嚷着:让我回去,永安王都让我滚了,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走?他死便死了,我才不要给他陪葬!
他神态疯癫,喊得声嘶力竭。
两个守卫见状连忙将他压住拖回府内,又将大门紧紧关住,隔绝了里头的动静。
叶云亭还在不管不顾地闹腾:放开我,我要回国公府去。他似终于承受不住一般的崩溃大哭:我是国公府大公子,将来要请封世子的,我不想死,你们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旁边的季廉已经吓懵了,一边将站立不住直往地下滑的叶云亭抱起来,一边也忍不住跟着哭:少爷、少爷你冷静一点,我们不会死的
两个守卫皱着眉看主仆两个抱在一起痛哭,一个疯癫哭喊一个无助流泪,他们面面相觑半晌,最终退到了门外,没再管这对主仆。
*
叶云亭忽然发疯大闹王府的消息自然立即传进了宫里。
皇帝李踪支着额斜靠在铺了柔软狐裘的椅子里,一手轻晃酒杯:你是说,叶云亭忽然疯了?
来报信的神策军中尉躬身道:是。上午都好好的,去了一趟侧门想出府被拦了回来,又回了正院之后,忽然就和永安王吵了起来,然后就疯疯癫癫闹着要回国公府。
李踪轻抿了一口酒,身侧半跪着的少年立刻给他将酒杯斟满,他挑起那少年的下巴打量了片刻,又将人推开,懒洋洋地问:崔爱卿觉得,这是真疯,还是在装疯?
崔僖低眉敛目:臣对叶大公子有所耳闻,以他之性情,以及这两日的反应来看,不像是会忽然发疯之人。
李踪又晃了晃酒杯,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看向对面静坐的人。
老师觉得呢?
坐在他对面是个一身素白的男人,看相貌只有三十多岁,面容白净,眉目疏淡,两片唇削薄,配上白衣白冠,仿佛无欲无求的仙人,几乎没有任何情绪。他听到李踪的话,方才睁开微阖的双目,狭长的眸子泄出冷意:一个弃子罢了,是真是假都不妨碍陛下的大事,他翻不出浪来。
老师说得是。李踪一口饮尽杯中酒,抬脚踹开意图靠过来的少年,对一旁伺候的崔僖道:你那边还没动静?当初跑了几个漏网之鱼。也该抓回来了。整日在外面蹦跶惹得朕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