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声声无力苍白的道歉,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如果真的有神佛,请他们一定不要宽恕他,他是罪人。
疼痛,钻心。
娜蓝醒来,窗外天光大亮,不知几点几刻,只觉半边身体麻到没知觉。
陈柏元握着她的手,趴在她身上熟睡。
像小时候,她夜里睡得不安稳,总要醒,醒来就要麻烦人,饿了渴了上厕所心脏痛,三舅公处理一整天公事,晚上还要哄她睡,一不小心坐着睡一夜是常事。
回忆里的温馨是良药,令此时的娜蓝暂时关闭五感,将病痛隔绝。
只是过去毕竟已经过去,回不来了。
陈柏元似乎梦魇,一下子惊醒过来,便看见娜蓝睁着眼看他,突然间柔情变作惊惧,身体向后缩。
她在下意识害怕他,下意识自我保护。
轮到他心痛。
你,你醒了?我让他们给你准备早餐,医生说吃些清淡的,白粥好不好?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地像个好人,哄小孩子的语气。
娜蓝却不说话,直直盯着她,想要抽回在他掌中的手,又闭上了眼。
无声胜有声。
身上的力气全部被抽走,一夜之间如失掉了魂魄,陈柏元不勉强,为她掖好被角。
久久沉默,吊水瓶有节律的滴水声,腕表指针声,房间外佣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树叶摩擦声,一切不相干的声音在对比中清晰起来。
她的睫毛乱颤,半点不安心。
陈柏元起身,你休息吧,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早餐,没胃口也要少吃点,爱惜身体,知道吗?
没人回应他。
其实这话说的很可笑,她从来没有不爱惜身体。
他走至门口,搭上把手转动,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深深叹息。
我明天回美国,你好好读书,女孩子多读书是好事,他停顿一下,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去危险的地方,记得按时吃药。
木门一开一合,整个房间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