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这般,她仍拼了命地拖着大宝向前跑,前路有光,足以引导她逃脱这场噩梦……
黑暗中,鱼怀隐半睁开眼,只见一个血肉模糊的鬼影站在他面前,张着嘴,吐着一条鲜红的舌头,瞧这意思是准备吓唬他。
只是,一人一鬼互相瞧了半天,当那鬼终于沉不住气,准备对鱼怀隐下口的时候。
且听那猥琐道人,嘲讽道:“不专业,不惊悚,画质低,差评!”
说完,鱼怀隐一把推开面前的鬼影,感叹这年头,反派龙套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想当年,他刚开始做反派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遭过。
上过战场,当过卧底,做过死囚,论一个人能花式死到什么程度,以他过来人的经验,写本书,说上三天三夜都未必讲得完。
记得有一世,他在一个娱乐圈的世界里做任务时,一个眼神就把跟他对戏的女演员吓哭了,人送外号“鬼见愁。”
还有一次,他成了权倾朝野的奸臣,对上的是史书上赫赫有名的暴君。
获罪之日,他被判三千六百刀的凌迟。
接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在牢里,津津有味地吃着那碗断头饭。
啧啧两声后,他心道,这么多刀,都能作盘菜了。
思绪飞得太远,以至于有一只鬼手偷偷地抓住了他的脚踝,将他绊了个狗吃屎时,他才回过神来。
“遭了,差点着了这阵法的道。”这一摔,让鱼怀隐清醒了不少。
便明白自己之所以会想起,在其他世界的经历,都是这座塔以及这里的无数冤魂在影响他的心智,意图让他沉沦过去,无法自拔。
一脚踹开那只残肢,鱼怀隐想站起身,却被更多孤魂扯住四肢和衣摆。
一个少年死死地抱住他的右腿,喊着:“是你,鱼怀隐,是你害得我姐姐病重!”
鱼怀隐一巴掌将他拍飞,“演技差,那辈子,爷我还不姓鱼,你和你姐姐的命最后还是我救的,还清了。”
右手上传来一阵刺痛,他侧过头,只见一个流着泪的女人,拿着一把美工刀,划开了他手腕上的动脉,“你这个小人,偷了我的设计,那是我的心血,把它还给我。”
鱼怀隐吃痛地捂住伤口,“你丫窜频了,知道什么设计吗?”
女人一愣,她避开了上个鬼的错误,没有喊出鱼怀隐的名字,却选择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现代身份。
断线了片刻,女人还想说什么,却同样被鱼怀隐一脚踢开,“设计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你二话不说拿刀来捅我,是犯法懂吗,要接受法律制裁的。”
一连甩开两个鬼魂,鱼怀隐有了喘气的机会,刚准备跑,两个身着禁军盔甲的男子,将他擒住。
尖着嗓子的内侍总管,当街宣旨,“欺君罔上,其罪当诛!”
众人瞧那,昔日高高在上的大人,跌入污泥,忙拿自家的臭鸡蛋和烂白菜,招呼着。
“还来?”鱼怀隐叹了口气,现在他敢肯定,这里就是良册口中,那个充满厉鬼冤魂,并形成了重重怨气迷障的地方。
他被绑在高台之上,放眼望去,人群中的一张张脸,熟悉又陌生。
鱼怀隐闭上眼,在那刽子手举刀之际,他的默念法诀。
悯生枪立即出现在他的面前,鱼怀隐将其握在手中,神器有灵,自然能感受到主人的怒气。
“你们还真是漏洞百出。”他轻喝一声,随即将悯生枪,狠狠地下落,刺入脚下的土地。
闪着银色光芒的枪尖,与埋葬着无数枯骨的暗
红色焦土交锋,顿时激起一阵尘烟。
密密麻麻的裂痕,以鱼怀隐所站的方寸之地为中心,向外围快速地延伸。
腕上被刀划开的伤口未愈,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握枪的指缝溢出,滴在那条栩栩如生的龙纹玉雕上。
顷刻间,悯生因饮了主人的血,激发战意。
枪身绽出一圈圈水纹似的灵力激荡,犹如海上风浪,翻腾不息。
而在这狂风暴雨中,一轮由灵力凝聚出的圆月,自海面升起。
伴随着低沉的龙吟,一条苍龙破月而来,显现出它古朴,威严的本相,盘踞在鱼怀隐的头顶。
落拓的道人震开身上的束缚,他的目光如炬,恍如神明降世,审视这俗世中的昭昭罪恶。
盛怒之下,万鬼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