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灵堂,秦老夫人的棺椁就停在中央。黑沉的棺木,压得人喘不过来气。四周点着长明灯,还有秦家的亲戚在哀哀哭泣。
此情此景,换作谁站在这里,都难免生出一股伤悲之情。
方渡的面色还算平静,木照始终紧跟着他,看他那谨慎的表情,像是怕方先生在他眼前哭晕过去。他好像在为了这件不会发生的事而随时准备着。
方渡走了一整套哀悼的流程,最后退出灵堂。棺材停三日下葬,在此期间,前来吊唁的宾客可以留在秦家,主人家准备了客房。
原本方渡是不想留下的。但交谈间,秦家的两个儿子,似乎都在催促他离开。这让方渡品出一丝异样的气息,他总感觉这两个中年人背着外人干坏事。
于是方渡坚定留下了。
“我和秦老夫人是旧识,想最后陪她走一段,也算了却心中遗憾。”
方渡说话的语气不容商量,对面的二人怕出什么岔子,只好点头答应。
木照敏感地察觉到方渡的情绪不对。他在山林间长大,似乎也养成了一些野生的嗅觉。外人看不出来,但他能感知到方渡的心情变化。
等两人回了客房。木照把行李都放下,搬了个板凳,坐在品茶的方渡身边。
“居士居士,你不高兴?”
秦家准备的茶难喝,方渡抿一口就要皱眉。他把茶杯放下,心情变得更糟糕。
尽管如此,他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
木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他不会品茶,也喝不出好的坏的。但方渡喝完茶后明显情绪低落,木照脑子这会儿转得快,他呸了两声。
“什么破茶,难喝。”
说完,他还鬼鬼祟祟地瞥方渡的神情。
方渡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眉眼舒展,华光萦身,不愧是仙人之姿。
木照还没怎么见过方渡笑,乍一看都看呆了。
但这笑容稍纵即逝,方渡很快收敛嘴角,对木照说接下来的打算。
“我们等到秦老夫人安葬之后再走。秦家的两个儿子似乎在预谋什么坏事,我担心中途会生出事端。两个败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方渡轻嗤一声,看起来对秦家未来的掌事者极为不满。
木照不懂人间的这些弯弯绕绕。他跟随方渡在山里长大,心思单纯。方渡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点心,没想到点心更难吃。好艰难地咽下去,脖子噎出二里地。木照又不得不用难喝的茶水解腻。
“我都听先生的,要是能帮上忙就更好了。”
方渡睨他一眼。
“你少惹我生气,就算帮大忙了。”
“……”
因为这句话,木照闷闷不乐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