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记得,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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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三年,夏日。
大奉的夏燥热难当,飞鸟在枝头啄翅,大蝉藏在叶间嘶声力竭的鸣叫,燥热之气将树叶炙烤的卷起来,地上的青石板转都热的卧不住猫,湖水似都要被烤干了。
这样热的天气里,唯独一个谢府的甜水园是清凉的。
因着这园里的厢房内摆满了冰盆,上熏了驱虫的香草,厢房中都飘动着一阵淡淡的冷香,纵是夏日,依旧沁人舒适。
黄花梁木床榻间,谢云书穿着中衣起身。
谢云书生的极好,皮囊清雅,眉目远逸,鹤骨竹志,不坠青云。
他赤着的后背上满是鲜红的抓痕,他起身时动作轻小,似是怕惊了床榻上的人。
但床榻上的人还是在困顿中惊醒,声急厉色的质问:“你要去哪?”
谢云书还尚未言语,那床榻上的女人便已掀开了帷帐,露出来一张眉目明媚的圆脸,那是一张极委屈的脸,唇瓣抿着,眼底转瞬间便聚起了泪,大声道:“你是不是又要去寻姜寻烟?”
“柔儿。”谢云书缓缓叹了口气,道:“她到底还是正妻,我昨日才迎你进门,今日,该我去瞧瞧她。”
傅柔儿面色顿变,她一言不发的重新倒回到床上,似是已死了心一般。
谢云书心中越发愧疚。
原先的柔儿爱闹爱笑,不是这般胡作非为的。
这都怪他。
傅柔儿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傅柔儿生了一张圆盘,所以他幼时常戏称傅柔儿为“狸奴”。
那是他的小猫儿。
傅柔儿的泼辣胡闹,在他眼里都是可爱的,傅柔儿与旁人争执打闹,他从来只会担心傅柔儿打不打得赢,有没有受委屈,她做错事了,他瞧了就心疼,他的心愿,便是娶她为妻,叫她一生恣意。
可是后来,谢家家道中落,为了能重现光辉,他需要一个强大的妻族,而傅柔儿只是寄养在谢家中的孤女,无权无势,更别提给谢家助力。
所以他娶了姜寻烟。
他对不起傅柔儿。
因此,他想尽办法将傅柔儿娶了回来,但是却不能给她正妻之位,只能给她一个侧室,让她为妾。
傅柔儿有多委屈,他知晓,他也愿意百般补偿傅柔儿。
“柔儿,莫急。”谢云书为傅柔儿掖好被角,低声与她道:“我迟早会让你坐上正妻,我只会与你有孩子。”
傅柔儿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谢云书则站起身来,自己换了衣裳,轻手轻脚的出了厢房内。
他出厢房时正是辰时,天还亮,他未曾耽搁,从甜水园出来后,直入了红梅园。
现下他还需要姜府的势力,所以他要安抚好姜寻烟,他也得借此告诉姜府,他不会“宠妾灭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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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傅柔儿瞧见姜寻烟心情不好,所以谢云书选的甜水园距离红梅园极远,走过去要小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