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又翻了一个身。
四阿哥轻叹了一下道“你怎么这样不让人安静呢?”
十三阿哥道“我睡不着。”
四阿哥道“想你们家福晋了,也是啊,小夫妻又是新婚,头一遭离别,是难离的。”
十三阿哥一手枕脑后,不语。
嫡福晋兆佳氏的笑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福晋,是啊,他新取了嫡福晋。他对这位嫡福晋是极满意,极为喜欢的,以至于她进了门,他把早她二年进府里的三个侧福晋,两个庶福晋全摔到了一边,专宠嫡福晋一个。他的嫡福晋是一个喜欢笑的女人,笑起来好看的就如春花一样明艳。不对,应该说春花也没有她的嫡福晋好看。这次他出门兆佳氏是满含着不舍,眼泪巴巴的送他直至北门折柳亭方回。看着兆佳氏的泪脸,又看看梅树上结着的青果,他安慰她说不过等门口梅子红了,他一准回来。兆佳氏泪滴的更多,是嫌太迟吗?他替她小心的擦了脸上的泪又说,等她替他整理了他满房收集的金石字画后,他就回来了。兆佳氏问“当真否?”他点头。兆佳氏带着泪就笑了,笑的如一只梨花春带雨般。当下告辞回府去整理书画去了。
十三阿哥记得很清楚,手上有兆佳氏的泪水,久久未干。应该说那种感觉长存于心。
但是………但是,如果真是想的是她就好了。他自少可以在梦中和兆佳氏相会吧。他想的居然是另一个女人,是那个女人笑的样子,怒的样子。那个女人的美丽不及她福晋的一半,居然也悄然占据了他的心,他的脑。
为什么会想她呢?
十三阿哥也不知道。
乱了,乱了!
十三阿哥转了一下身问道“四哥,女人是祸水吗?”
四阿哥淡淡回道“女人不是祸水,从来不是。欲望才是祸水。一些人常说男人的欲望皆因女人而起,其实也不是。人皆有欲望,有野心,人的欲望皆有心生,心才是祸水。佛教说人的五种欲望:财色名食睡。说到根本就两点;一是名;二是色。人有了追求的欲望,而且这种欲望没有止境。无止境的欲望将成全人,同时也给人带来无限的痛苦甚至绝望。从本性上而言,人抑制欲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制力往往不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如果一个人真能控制自己的欲望,面对各种诱惑做到心如止水,就可以说这个人成了佛。这也是吾辈为什么修佛的道理。
十三阿哥沉沉的想着。
四阿哥也若有所思。
难以入睡。
对欲望的控制,不仅决定着一个人的幸福与痛苦的起伏大小,还决定着人生的精彩程度。利弊得失,全在乎一心。虽然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幸福,这一点大多数人都知道。但你是否愿意自己的人生平淡得就像一碗白开水呢?
没有人愿意,他也不愿意。
宁可飞蛾扑火也罢,或为理想而不惜赴汤蹈火也罢,从高处掉下来,起码也是掷地有声。
人的一生,都是在各种欲望之间做着艰难的抉择。因为任何一种欲望的获得,都是以牺牲另外一些欲望为代价的。这种成本的大小往往不一定事先能够预知,所以许多人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以后,才悔不当初。但现实中,你不难看到,有多少人还在前赴后继,勇往直前。你把从中不难看到那种来自人类本性中的原始动力是多少地强大无比。
他一直在为将来准备着,在等待着一个机会,属于他的机会。等这个机会等得很辛苦,很痛苦。在等得很痛苦的时候,居然有抹亮色跳到了他的面前,让他觉的这是痛苦中的惊喜,虽然不是他的,但他不愿放手。
如果他是一条船,那么这是他航道中的第一闪偏离。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如同第一次那样的鲜活,那么的明快。只是她的身边多了另外的一只势力,是他暂时需要和平共处的势力。这种转变,令他愤怒不已,胜怒之下还要不动声色,这令他觉得入坠入地狱般痛苦。他眼睁睁着看着她被人关心着,被人环绕着,那种酸到痛的感觉,永生难忘。虽然是在十阿哥府里,但他还是不计后果的吻了她,这是他多年未有的冲动,是他苦修于心的全面失败,是令他一身冷汗的冲动,觉得后怕的冲动。他已经做好了那边翻脸的准备,但奇怪的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个女人虽然怒了,打了他。但她轻视了他。
原来他也有让人轻视的时候。
原来这对那个女人而言不算什么?
如此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人,不在意人们目光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属于他呢?
正如他小时候看着明黄的坐椅上的小孩的时候,问自已,为什么坐在上面的不是我?他要做的话,比那人更好,会更加的出色。
他只是差一个机会。
没有多,就没有少,没有高,就没有低,没有好,就没有坏,同样,没有喜,就没有忧,没有幸福,就没有痛苦。任何欲望的实现,都是有苦有乐的。佛教提倡的那种不喜不悲的境界,虽然可以使人得到内心的平静,但也使人生平淡无奇。
他注定不要平淡无奇的人生。
虽然古人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谁又规定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呢?他成功了,就能。
今夜无人入睡。
在船另一侧房间的杨天兰也睡不着。
同样是人,人与人不同。
同样的皇子,皇子也个个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