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的家主坐在床榻上,他一只手撑住床榻,肌肉用力,手臂绷紧,想要支撑住沉疴的躯体,站起身来说话,可惜这个尝试失败了。
他只能气馁地坐在床边,下意识擦去额角的汗珠,手拿下,就看到指尖带着的白色污痕。
那是女人用的香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开始敷粉以掩盖自己蜡黄的脸色。
他身边的人对此隐约有所察觉,也不敢多说什么。
“啧!”
从近侍手上接过手帕,父亲厌烦地擦拭着手上的皮肤,对你说话的语气并不温和:
“回城的路上我不会露面,缘一骑马走在队伍前面,你跟着他一起。”
“父亲要坐车吗?”
“嗯,只能如此了。”
对父亲逐渐恶劣的身体状况,你们都心照不宣。
营帐外传来武士们生机勃勃的呼喝声,营帐内,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疾病蚕食着明明还在壮年的武士。
从回继国城以来,你就知道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
你有发现他在战场上硬撑,却没想到情况已经败坏至此。
你了解父亲。
除非万不得已,他绝不会抛弃武士的尊严,在凯旋的路上蜗居于一辆摇摇晃晃的车室。
这大概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但既然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大概就是说明,如果不这么做,他真的会死掉吧。
脑海里几个简单的逻辑推理,你发现了父亲竭力隐藏的事实。
可你有些惊讶的发现,在明白父亲病重之后,你的内心竟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
倒是有种“早该如此”的冷漠感叹。
所以,在孝道上,相比一直显得无动于衷的缘一,身为长子的你,似乎也就好了一点点。
你对父亲的态度一直相当尊重,除此之外,你冷静地接受他病重到无法起身的惨淡事实,并按照父亲的吩咐妥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