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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诸州并不禁止粮食买卖,到达西境不过十日,就已经买足了粮食,初时运输极为便利,各个关卡并不设阻,直到到了西境与北境搭界的陇州,才感觉到过关时的吃力。正当咱们打算出陇州、经坝州入北境时,整个车队直接被扣在了陇州。”
穆谦知道郭晔在西境统兵日久,说一不二,西境诸州世家不成气候,郭晔早就成了西境的无冕之王,问道:“扣人是郭大帅的意思?以什么样的名目?”
“城防军将士坦言,这的确是郭大帅的军令,西境之内,粮食、木材、铁器可自由买卖,但绝不允运带出西境。其实,在陇州时,负责城防的将士倒是没有难为咱们,只让将粮食全部在西境内换成银钱或其他货物,然后他们边肯放行。”
“难怪这两年郭大帅只是催饷银的折子上得勤,收到了次等的军袍、粮食也只发札子到京畿骂人,却不再动真格地派人回京畿闹事,看来这西境在积存军用耗资上早就筹谋。这么多粮食留在西境内,万一哪天京畿的补给到不了,驻军可以在西境内随意调配物资,不至于慌了手脚。大帅这这招未雨绸缪,做得妙啊。”穆谦一想到北境寸草不生,这次还差点因为粮草受制于人,不禁羡慕起西境来。
黎至清从穆谦的话里听出歆羡的同时,还听出了几分惆怅,知道穆谦今日心中不快,不欲他更添愁绪,劝道:
“西境有今日,并非一日之功,这步棋郭大帅从几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其实西境地虽广,但多沙地,更宜林木和棉花种植,真论起来,北境田地要多于西境,他日产粮绝不输西境。如今,刘戍他们已经带着人在开荒了,若殿下有心,再过个三年五载,虽不敢说有多富庶,但军需定能自给自足。”
穆谦一听,心中有了计较,“对!就要一个自给自足!到时候本王也学郭大帅,把粮食扣在北境。不过既然粮食不让往外运,玉絮,你的是怎么运出来的?”
玉絮一脸迷惑地看着穆谦,“不是殿下派了寒英去找郭大帅求援吗?郭大帅见到寒英,立马下令放行,还筹备了十万石军粮,由寒英押送,已经在路上了。”
“十万石?”穆谦瞪大了双眼,着实被这个数目惊着了,惊诧过后便知道这粮食不是白要的,转头问向黎至清,“这是拿什么换的?”
穆谦写给郭晔的信被黎至清扣下了,只抽出了狼牙拍的图纸交给寒英,让他带往西境,作为北境与西境联盟的诚意,如今被问,黎至清毫不隐瞒:“先前殿下允了西境何物,此次最多也就是何物。”
穆谦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狼牙拍的图纸乃是他打算留给黎至清的保命符,郭晔素来不与世家为伍,且为人豪迈粗犷,若北境出事,再无人能庇护黎至清,那西境就是最好的归宿,而狼牙拍图纸便是穆谦打算托付黎至清时给郭晔的见面礼。如今这份见面礼,被黎至清就这么轻轻松松地送了出去,穆谦顿时有些生气,嗔怪一句:
“你个败家玩意,那狼牙拍的图纸怎么说送就送了!”
黎至清闻言一笑,眸子里亮晶晶的,“黎某瞧上了郭大帅的木幔,先时嘱咐过寒英,狼牙拍图纸可不是白送的,是要大帅拿木幔来换的。寒英的性子殿下知道,若是郭大帅不肯换,那图纸肯定到不了大帅手里。至于这军粮,大帅既然大方,殿下笑纳就是了。”
“木幔?这是何物?”穆谦一听来了兴致。
黎至清笑意更甚,“郭大帅前两年琢磨出的攻城车,殿下若心不在北境,早晚有一日能用到。”
穆谦愣愣地盯着黎至清,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自己曾坦言有心天下,因着北境之事尚不曾筹谋,可他却抢先一步替自己走在了头里。
黎至清被穆谦盯得有些不自在,尴尬道:“殿下,为何这样瞧着黎某?”
穆谦这才回过神来,把手一伸,嘴硬道:“瞧瞧你还能多败家。你的坠子呢?还是本王保存比较好,要不然说不定哪天又被你送出去了。”
这一变故惹得黎至清一愣,他着实没想到穆谦思维这般跳脱,不好意思道:“坠子自然是在挂在扇子上的。”
穆谦又道:“那扇子呢?算了,你若喜欢,扇子可以留给你,把坠子还给本王。”
黎至清面上有些无奈,“扇子随着寒英去了西境。您也知道,寒英去西境,从前那封信自然是不得用了,若没有什么物件能证实身份,寒英岂不白跑一趟。殿下随身的象牙骨扇名贵异常,一见便是京中稀罕物,不会有假,便让寒英带去了西境自证身份。”
“不提扇子了,坠子拿来。”穆谦说着,又把手朝着黎至清伸了伸。
黎至清没办法,只得无奈道:“既然坠子挂在扇子上,自然也随着扇子去了西境。”
第76章美人(上)
“怎么就带到西境去了!丢了怎么办?”穆谦不高兴了,看到玉絮,想到从前寒英提过剑穗一事,瞬间仿佛找到同盟一般。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从前寒英出门丢了佩剑,剑能找回来,穗子却没了。枉费了人家玉絮一番情谊,对不对,玉絮?”
若在场的是寒英,肯定笑笑不接话或者直接傻乎乎地说句“对”。可玉絮为人机敏,一下子就听出了话里的醉翁之意,眼珠一转,决定帮自家王爷一把,笑道:
“从前赠寒英的穗子上配了颗白釉珠子,是殿下赏的,属下极为珍视,自己舍不得用,才赠了他,偏偏被那傻小子弄丢了,属下看重殿下的情谊,自然生气。如今,殿下这般焦急,想来是同样的道理,殿下甚为珍视这枚坠子,更珍视赠坠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