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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豫读着如流水账一般的信,嘴角忍不住向耳朵后扯,笑着笑着一度忘了身边还有一群人陪着。
“爹爹,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你说出来,阿衍也想开心一下。”
玉絮不用猜就能大概知道是两位主子在鸿雁传情,他坏心眼地等黎衍说完,才煞有介事地去捂黎衍的嘴,还装模作样道:
“阿衍,此事不可说,不可问!”
黎衍的天真无邪,加上玉絮的有意“使坏”,惹得一旁的卓济抿嘴偷笑起来。
众人的反应一度让黎豫闹了个大红脸,虎着脸把人赶出了书房,然后让人唤来了谢淳。
不多时,穆谦那边就收到了一副画像,画中人正是黎豫,头戴新款额饰,身穿紫色镶金长袍。
第244章陨落(1)
自打穆谦来了南境,完全按照先前黎豫的嘱托,不强出头,笑脸迎人,然后一问三不知。两人对穆谦此次南境之行的定位就是,当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至于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这题穆谦必须会啊!
而且他是专业的,从前京畿一众世家纨绔都以他马首是瞻,在南境混日子,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至于京畿,让他来南境当亲贵来镇场子,肖瑜与闵州三大世家议事时,他便去应个卯;京畿扣着他当人质,他就只带了王府几个亲兵南下,日常往来信函除了跟黎豫互诉衷肠再无其他,反正北境已托付给黎豫。
穆谦的驯顺不仅让京畿放了心,也让南境生了疑,此人除了在议政时当肖瑜的工具人之外别无用处,令胡旗闻风丧胆的北境战神当真是他么?
穆谦这人有一点好,心大脸皮也厚,南境对他的那点非议,他丝毫不放在心上,没事就美滋滋抱着黎豫刚寄来的那副画像瞅。
“谢二公子的画技越来越好了,将先生,哦不,侯爷的温润展现的淋漓尽致。”正初见穆谦对着画傻乐,牙根忍不住发酸。
哦!这小情侣恋爱的的酸味!
“那还是得阿豫本身就如芝兰玉树一般,入画才能这般有神韵”穆谦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那副画,真人见不到,望梅止渴也是好的,穆谦说完,还忍不住又接了一句,“本王的阿豫怎么看都看不够。银粟,楔个钉子挂本王卧房里!”
银粟看了正初一眼,见后者正一脸看热闹的神情,知道他不会开口相劝,那只能自己来了。
“殿下,照现在肖参知议事的速度,想来闵州的事再有个一两个月也就定了,到时候咱们就得去楚州,画还得摘下来。”
“一两个月本王也看!让你挂就挂,哪儿这么多废话!”
银粟没辙,只能认命地去找馆驿管事的,去要锤子和钉子。
“最近阿豫有没有给本王来信啊?”穆谦美美的端详着画,还巴不得黎豫赶紧再寄信来以为他相思之情。
正初瞧着自家王爷这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模样,顿觉他没出息,不过,正初这种人精肯定不会当面揭自家主子的短,憋着笑回道:
“殿下不是刚得了一副画么。现下西境和北境的公务都压在先生身上,他给您写信的频率已然很高了。您得空可以多给先生写。”
穆谦想想也是,赶忙摊开纸笔,碎碎念道:“那本王得赶紧告诉阿豫一声,咱们要去楚州了,信别送错了地方,本王可不能等!”
这厢穆谦和黎豫沉浸在鸿雁传情的柔情蜜意里,那厢肖瑜和黎晗这对怨侣日子过得就不怎么舒服了。
肖瑜自打在父亲的卧房外,听到那段让他三观崩塌的对话,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京畿,马不停蹄地扎进了南境的改革里。
肖瑜兢兢业业,宵衣旰食,半刻不肯停歇,或者说不敢停歇,因为他怕,怕一停下来,思绪就会回到那日的相府,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仰若高山敬若神明的先生,也不知该怎样面对那个他一心护着到头来却是自己害他最深的师弟。
他不敢去深究先生和师兄到底做了多少蠹国害民之事,因为他更害怕万一在先生的局中自己也充当了祸国殃民的刽子手!
所以,他只能在闵州的改革中亲力亲为,试图用堆叠如山的案牍来麻痹自己,也挡住那不断涌入脑海中的思绪。
但是,黎晗并没有给肖瑜一直逃避的机会,在肖瑜将他拒之门外三个月后,黎晗还是在闵州镇国侯严敬的陪同下进了驿馆的大门。
肖瑜本不想再见黎晗,但眼下与闵州的博弈,已经到了察举太学生选拔和收世家府兵这两项最关键也最敏感的阶段,若是处理不好与三大世家的关系,很容易弄巧成拙。而闵州三大世家又以严敬为尊,眼见着肖瑜说动严敬来当说客,肖瑜不得已,只得一见。
严敬是个老狐狸,知道黎晗此次就是拉自己来当工幌子的,既然收了黎晗的好处,略跟肖瑜聊了一会儿公事,就非常知情识趣的借故离开了。
厅中只剩下肖瑜和黎晗两人,肖瑜这些年之所以名满天下,一是他本身才华横溢又见多识广,二来他为人礼贤下士诚恳善良,比起黎豫那种礼数周全却又拒人千里的处事方式讨喜多了。黎豫最初的谦恭守礼淡漠疏离落在穆谦口中就是讨人嫌,可现下肖瑜就当了一回这种讨人嫌。
肖瑜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不愠不怒,平和从容,甚至对待黎晗还多了几分客气,拱手笑道:
“黎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恰逢闵州改革收口之机,黎侯经历了东境改革,与闵州三大世家私交甚笃,还望黎侯多多规劝三大世家,以保闵州改革平稳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