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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诣说完,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慰了苏迪亚半天,这才转身离去。
穆诣刚走,正初第一个不守规矩,大摇大摆的朝外走去,门口禁军要拦,被正初一记爆栗敲在脑门上,斥道:“老子又不是来查案的,秦王又不是我主子!”
正初这话说得巧,一来点明秦王只让查案的留下,二来也让禁军明白,晋王才是他们的主子,禁军中有人认得他是晋王身边的小厮,赶忙放行。
穆诣下令留人之事丝毫未影响容成业的心情,抱着胸看完正初这场热闹,这才优哉游哉踱步到黎至清身边,笑道:
“听闻这馆驿的菜色不错,黎兄,看来咱们今日得留下尝尝了。”
第132章天石(下)
晚膳时,容成业自诩公事在身,不便与胡旗人过多接触,婉拒了苏迪亚共同进膳的邀请,只邀了黎至清一起,留了杨宜年和苏淮作陪。
容成业因着才能卓绝、家世超然,素来清高,对苏淮、杨宜年之流根本不屑一顾,反倒是对黎至清十分客气。而黎至清并未因容成业的热络而过分亲近,始终以一副客气疏离的态度,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晚膳过后,黎至清有心再摸一摸馆驿的情况,借着消食的由头在馆驿中游走。虽然此事已基本确定非京畿世家子弟所为,黎至清可以全身而退了。但事涉穆谦,黎至清还是想把事情处理干净。
白天黎至清已经观察完了前院,这次奔着后院去了。后院中有一颗雪松,高约十丈,清苍挺拔,为这肃杀的冬日增添了不少生气。黎至清不禁驻足多瞧了几眼。就这一会儿功夫,容成业也溜达到了后院,见到黎至清,热络得上前攀谈。
“黎兄,听说你去了北境战场,而且还是北境守军的军师,你能讲些你在战场上的故事么?”容成业提到北境,眸子放着光,一副热切的模样,再也不见先前查案时的成熟稳重。
容成业的背景,方才黎至清已经从苏淮口中知道了大概。他是襄国公府容家长房嫡出的幼子,母亲虽然是襄国公的续弦,但身份极为尊贵,乃是今上的异母妹长华长公主,是以容成业虽然是继室所出,但无人敢轻视他分毫。有着这样的身世,容成业敢以雷霆手段对待胡旗使臣、敷衍穆诣,就能理解了。
容成业幼时曾立志驰骋疆场杀敌报国,奈何世家鲜有让嫡子从武还上战场的,容氏也不例外。最终容成业拗不过家里,亦不愿去禁军领个巡防的闲差,便一头扎进了大理寺。如今年逾十七,已经破过不少案子了。
黎至清刚想说,战场没有他想得那么光鲜亮丽,更多的是血肉横飞、是生离死别,那些能够传到的京畿的故事,都是以血的代价写就的。但是看着眼前少年一脸赤诚地瞧着自己,又于心不忍起来,温润一笑,捡着穆谦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讲与他听。
“啊!城楼上双箭齐发救下肖家二哥,月下孤身诱敌,毁了突击旗,晋王殿下真是有勇有谋!我爹的眼光果然没错!先时因着他纨绔之名太响,我还同爹爹吵过,诶,不说这个了!”容成业听着这些事,眼睛都开始放光了,刚说完琢磨着不大对,“黎兄,你方才都是在讲晋王,怎么不说说你自己的故事?容修哥哥不是个轻易服输的,可他对你却佩服得五体投地!”
“都是晋王殿下御下有方,黎某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黎至清轻轻一笑,不贪功不炫耀,低调内敛,反正他所求的,从来不是这些。
黎至清不知道的是,容修与容成业私交甚笃,知道容成业对战场向往,容修时不时会写信给他讲述前线战事。容修的信客观公正,北境能打胜仗,除了穆谦英勇善战用兵如神之外,更少不得黎至清运筹帷幄出谋划策。
黎至清越是谦逊,容成业对他越是钦佩,又缠着黎至清,非要让他讲他自己的故事。
黎至清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得又捡着一些不太重要的事说与他听,说着说着又会不自觉地扯到穆谦身上。
容成业拖着腮,若有所思地听着,“黎兄,你还真是三句不离晋王殿下啊!”
黎至清顿时有些茫然,“有么?”
容成业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你很欣赏他的!”
黎至清未置可否,他承认自己对穆谦高看一眼,但他只愿意骗自己,那是因为穆谦是他的主上,仅此而已。黎至清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看天色,略显歉意道:
“瞧着时辰,仿佛已经入了戌时,黎某该回去休息了,容兄自便。”
容成虽然还想再聊一会儿,到底不好强人所难,放了黎至清离去。
黎至清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句,“黎兄放心,这天石我一定能找出来!”
黎至清脚步一顿,转身瞧见容成业笃定的眼神,满脸都是不服输的韧劲,心中难掩赞赏之情,朝着他微微颔首,笑道:“好!”
这大成的世家子弟虽然大都不成器,好歹还有一两个例外!不过,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黎至清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黎至清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就被容成业的手下搜查房间的动静吵醒了。
等到晌午,容成业已经带着人将馆驿内外里里外外搜了两遍,如二人所料,果然一无所获。
一个上午,容成业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而苏迪亚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娇滴滴得在容成业身边打着转,闹得容成业更加烦躁。午膳刚过,容成业下令,将馆驿内外再仔细搜查一遍,只要尺寸能容得下天石的器具,无论贵贱,一应拆了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