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王瞧着都不错,除了那件枣红色的肥了点,须得再改一改,其他的都留下。”穆谦把黎至清换下来的袍子抱起来交给正初,吩咐完毕才又道:
“都说这大宛良马难觅,没想到胡旗也弄到一匹,与那天石一起作为贡品献给了今上。大成久不见大宛良马,乍得了一匹,今上龙颜大悦,自然想要好好瞧一瞧,这才选在了安武堂,杨宜年说明天苏迪亚会亲自下场为今上表演马术助兴。”
穆谦的风驰乃是玉絮机缘巧合之下才弄到的,没想到苏迪亚也能弄来一匹,倒是让黎至清刮目相看,不由得感慨一句。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公主不简单?”
穆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长得俊,会带兵,身手也不错,心机谋略也是一等一的。”
“战场上作风狠厉的是她,混迹于世家公子间娇憨明艳的是她,在众人面前楚楚可怜的也是她,她能够在几种状态见切换自如,我至今不知她本来面目到底是怎样的,这样的女子好可怕。”黎至清觉得无论是自己、肖瑜还是黎晗,都做不到苏迪亚这般能屈能伸。
穆谦将黎至清的担忧看在眼中,走上前去将人揽在怀里,笃定道:“没关系,别怕,本王会护你周全的。”
翌日,黎至清按照与穆谦说好的,穿了昨日送来的那件紫袍,临到出门,又被穆谦满脸苦恼地拦了下来。
“要不换一件?穆诚也喜欢穿紫的,你俩别撞了色。”
黎至清微微诧异,穆谦平素横冲直撞惯了,衣袍装饰从来不拘小节,不过见他谨慎,他便从善如流,“的确,冲撞了太子就不好了。”
“倒不是怕你冲撞他,穆诚不似穆诣,不大在乎这个。”穆谦瞧着银粟备好的几件袍子,拖着下巴寻摸半晌,最后挑了一件中规中矩的湖蓝色,给黎至清披在了身上。
黎至清对衣物无甚偏好,既然穆谦喜欢这件湖蓝色的,黎至清便欣然接过,“既然太子不在乎,那是为何?”
自打昨日两人互通心意,穆谦的看黎至清的眼神再不收敛,湖蓝袍子上身,穆谦的眼睛就没从黎至清身上挪开过,随口道:
“你风姿绰约,定然会抢尽穆诚的风头,穆诚大抵不会说什么,可东宫那群人却未必好相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哎,还是刚才那件紫的好,改日再穿改日再穿!”穆谦忍不住碎碎念。
黎至清没想到穆谦竟然能考虑到这一层,心头微动,嘴角若有似无地翘了翘,换好衣衫与穆谦同赴安武堂。
安武堂正殿已然布置妥当,成祯帝主座居上,下首两侧分别为大成官员和胡旗使臣。大成方穆诚前排居首,穆谦次之,再往下陪了东府的肖道远和西府的谢峻,而容成业和黎至清因着官位不高屈居末席。
因着成祯帝出席宴会,禁军殿前司负责贴身护卫,殿内由肖珏腰悬佩剑亲自值守,还配了若干佩剑的禁军及弓箭手,殿外则由苏淮带人守得水泄不通,确保成祯帝万无一失。
大成宴会都有固定的流程,歌舞已经筹备多时,并无甚新意,众人只佯作兴致盎然,实则早已看厌。
一轮歌舞过后,苏迪亚主动起身,右手放在胸前,对着成祯帝鞠躬道:“想必大成皇帝陛下已经看惯了大成歌舞,不如让苏迪亚献舞一曲,为您助助兴?”
在成祯帝欣然应允后,整个殿内换了胡旗的民乐,苏迪亚伴随着器乐的律动翩然起舞。胡旗乃游牧民族,相较于大成的含蓄内敛更为热情奔放,体现在舞蹈上亦是如此,苏迪亚以金纱掩面,香肩微露,伴随着节奏扭动着腰肢和髋骨,一舞未毕已让殿内众人看得血脉贲张。
容成业嫌恶地瞧了一眼,压低声音对着身侧的黎至清道:“大庭广众,搔首弄姿,简直不知廉耻!前日之事,若非亲身经历,说她主动爬得床我也信。”
提到前日之事,黎至清心中仍觉尴尬,轻咳一声才道:
“游牧民族的舞蹈本就奔放,倒不至于因着胡旗习俗与大成相异给她扣上不知廉耻的帽子。不过,说她主动爬床,黎某也信,这些日子瞧下来,这位公主是个豁得出去的。”
黎至清的话说得客观,但容成业却不满他替苏迪亚辩解,直接来了一句,“黎兄,我不喜欢这个女人!”
黎至清侧头,与容成业相视一笑,“巧了,黎某也不喜欢她!”
两个说笑之际,器乐之声停了,一匹大宛良马被人拉到了殿外的空地上待命,另有一名胡旗使臣端着个拖盘,上面盖了一块红布,恭敬地站在殿门处候着。
“大成皇帝陛下,胡旗愿将这大宛良马献于您,同时也请您准许苏迪亚为您表演马术!不过苏迪亚有个小小的请求,可否请一位大成的勇士配合一下。”
成祯帝打量一眼殿外的大宛良马,只见那马毛光水亮,肌肉紧实,高扬着头颅,一副狂傲不羁的模样,很是满意,对着苏迪亚公主点了点头,笑道:
“这不成问题,不知公主可有中意人选,需要如何?”
苏迪亚在殿内逡巡一圈,然后毫不避讳地抬起玉臂,指着坐在穆诚下首的穆谦。
“我要他,苏迪亚见过晋王殿下,他箭无虚发,想来配合苏迪亚的表演再适合不过了。”苏迪亚说完,冲着殿外拍了拍手,那名端着拖盘的胡旗使臣立马进殿走到她身边。苏迪亚抬手揭开红布,托盘上并非什么名贵之物,而是一支新摘的腊梅,三朵黄色梅花错落的排在花枝上。
“等下苏迪亚将持花枝策马而行,这三朵梅花,就劳烦晋王殿下三箭射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