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其实是梁亭买给他和喻融落脚的地方,在梁亭回国之前,基本一直都是空着的状态。
方一燃并不知情,所以他很没出息地大喘了口气。
他扭过头,想调侃喻融是不是什么市长书记或者赌场老板的私生子,却发现喻融手里依然抱着那盒月饼,但是头却微微倒向方一燃这边,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
喻融睡着了。
他的刘海稍微遮住了他的眉眼,但是依然一眼可以看得到他鸭绒一样的睫毛,细细密密在下眼睑打出扇形的阴影。
睡着的喻融就连眉眼柔和了很多,巴掌大的小脸埋在外套的领子里,乖巧安静就像个小孩子。
方一燃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了。
他无端地想起了练习生时期的喻融——十五六岁的男孩是完全不掩锋芒的,冰冰冷冷睥睨方一燃的同时,脸上还却带着未蜕掉的稚气。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我对这个饱含敌意的男孩子,就已经偷偷地上了那么一点点的心了吧。
方一燃鬼鬼祟祟地抬起手,不安分地碰了碰喻融的脸。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摸了,但是柔软触感带来的冲击度,却完全不比之前几次摸的时候带来的小。
方一燃看得入迷,手指越戳越来劲,甚至还无声无息地俯身凑近了喻融的脸。
然后喻融睁眼了。
他的眼底起初是朦胧的,带着初醒时的茫然与疲倦,但紧接着他的目光就变得清明而冷静。
他慢慢地抬头,无声而有力地抓住了方一燃贴在自己脸上的手。
“你在干什么。”喻融问。
方一燃沉吟了五秒。
“你脸上有根头发。”方一燃沉着地说,“我看着十分的碍眼。”
喻融狐疑地看着他,方一燃也无辜地回看着他。
方一燃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一定不能心虚,要理直气壮地看回去,气势一定给要足。
喻融终究还是放下警惕,选择了相信,上手在自己的脸上揉搓了几下。
方一燃的戏做的很足:“还在你的脸上,诶诶诶对,你再往下面来点——好的,掉下去了。”
喻融松了口气。
“今天麻烦你了,晚安。”喻融说。
他解开安全带,抱着点心盒,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然后他站在原地,向方一燃挥了挥手。
方一燃就突然很没出息地鼻子一酸
——他感觉自己就像第一天送孩子上幼儿园的家长,脸上强颜欢笑假装坚强,心底却是满满当当的不舍得。
下次再见,就又是在公司或者片场了,这样和小孩儿独处的时间,猴年马月才能有第二次呢。
方一燃很伤感。
而伤感赋予了他莫名的勇气。
喻融转过身,刚想抬腿走路,就听见方一燃在背后大声地喊他。
“喻融融!你这个假期还有空吗?”
喻融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回过头,发现一向豪爽开朗的大男孩难得微红着脸,干净的眼睛里燃着一丝期冀的火苗。
他透过车窗正在朝自己喊话。
“我朋友前一阵子给了我两张动物园的票,我一直没时间去看,这个假期之后就过期了。”
方一燃扯着脖子冲他喊,“孙骅他们都不在本地,我妈也不爱看这些东西,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们俩可以找一天去看,不然就浪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