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书房的淮瑾正埋首于着络绎不绝送过来的、已经堆得比他人还高的书册,载义始终守在外头,并不敢打扰。
载疏却星夜来访。
“殿下,云记绸缎庄子已经转到了云氏姐妹名下了。”
下首立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瞧着虽有些木讷,行事却很老成。
淮瑾点点头:“云记的生意虽不甚兴隆,但做的都是大买卖,主顾也都是达官贵人,务必要好生照看,咱们的消息来源也要仰仗这个绸缎铺子。金裁缝你要多打点着,他手艺好,很得主顾喜欢。”
“是,殿下。另外这是最近十日的账目,请您过目。”
载疏低头应是,又呈上账目,却是一个小小的匣子,里头只装了几张纸笺。
淮瑾低头快速看了几眼,便起身去了莲花宫灯处将这几张纸笺尽数烧毁。
“铺子里你多替我照看着,对账还是十日一次。载义久不见你,你叫他家去说说话见见父母,我这边明日一早再回来伺候就行。”
载疏低头应道:“是,多谢殿下,小的告退。”
还有一个半月便是除夕,朝华三人进府已有三日。
这三日先是裁衣裳,府里头的绣娘姐姐岚夏给她们三人量体之后,不过两日衣裳就裁好送了来,三人俱都换上了府里头丫鬟们的制式服饰。
上着朱罗小袖衫,罩棉褙子,下罩素白襦裙,肩披青色帔子。
朝华头梳丫髻,未着脂粉,只在鬓间簪了几朵折枝腊梅。却是艳光动人,行动间自有一股清冷气质。
“朝华,你可真美,这裙子穿在你身上格外好看些!”
说话的人是一同进来的琍芳,圆圆的大眼睛十分可人。
“我倒觉得你这圆圆的眼睛配上丫髻格外适合,倒像年画上的人呢。”
二人穿着新衣浅浅笑闹,颇有几分梦里不知身是客的轻松感。
而后便是跟着慈姑学规矩。
请安、磨墨、沏茶、问话答话等都各有讲究,这几样规矩也各有侧重,若是在书房伺候,请安答话固然要紧,但磨墨沏茶却是要额外下苦功夫去学的。
慈姑在前头示范,三人俱都瞧得认真。
“见到殿下,日常行礼福身即可,这个呢叫做‘叉手礼’,女子行礼时右手在上,手放于胸腹间,口中道‘给殿下请安’或是‘请殿下安’都可;若是第一次见殿下,那便要跪下行大礼,可明白了?”
“明白。”
朝华学得仔细,其中单沏茶一项她学的格外细致些。从每种茶叶的泡法、茶叶特性,到与点心如何搭配、什么季节适宜喝等等,每样都事无巨细分类记在心里。闲时还会去厨司请教些果子搭配的惯例。
学规矩时她从不冒头,乐雨却更掐尖要强些,请安答话学得最是认真,好似要在这里便同她们二人分出个胜负。
如此,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便是除夕。
这一个半月她们几人没有一次见到过三殿下,听青娘说三殿下近来格外忙碌,每日夜半才回静安居歇息,日日投身于史料修撰。又说这是个没人肯接的苦差事,只咱们殿下接下了。
朝华却并不着急,入了书房自然就能见着主子了,犯不着额外花功夫去想这些。
今日恰是除夕。
三皇子一早便入宫赴宴去了,府内各处早都挂上大红灯笼,院中竖起了竹木杆以作祈福之用。府中诸位有品级的女官姐姐们更是一早便画起了梅花妆,在眉间点上面靥,唇中涂上万金红,更换上喜庆颜色的衣衫,看着叫人心生向往。
朝华梳洗过后去前头拿了茶叶过来,在房里自练习碾茶与煎茶分汤。琍芳在一旁休息,乐雨却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