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蛊这事上顾玉尘怎么都不会答应,谁都承担不起万一,甚至顾玉尘把事情告诉秦温良,她的态度亦是不同意。
秦温良自觉自己没有能力承担李承胤发生意外的后果,也不想欠李承胤这么大的恩情,她缓缓出声:“如果非得二选一,我宁愿有事的那人是我。”活着比坦然面对死亡艰难,留下的人注定承担一切,那就让李承胤背负他注定背负的责任。
这话就像她抱有必死的态度,在交代遗训似的,顾玉尘有瞬间的紧张涌上,“你说这话做什么,这不还没到要命的时候,大可不必那么悲观。”
“我只是在叮嘱你,若是有意外,你得坚守你的底线,不准动手给他们换蛊。”秦温良毫不怀疑李承胤的心思,如果她受蛊虫影响,他定会逼迫顾玉尘给他换蛊。
但是她同样清楚得很,如果李承胤为救她而把母蛊移出,那作为代价她会要替他守着朝廷江山。谁都没办法赌李承胤有发生意外,大启乱成一锅粥的可能,但是她不想再给自己背负那么多了。
“其实……这事好解决……”如果秦温良愿意试着再喜欢李承胤,可不就是两全其美的法子,还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秦温良抬眸无言望向顾玉尘,他瞬间闭严实了嘴,当即表示自己不会再提。
等到秦温良起身离开后,顾玉尘才转头看向内室,肃穆嗓音朝内室的人道:“你应该都听清楚她的话,不仅仅是我不同意,就是她也不同意。”见到李承胤脸色阴沉从里缓步而出,像是在暴怒的边缘游走,顾玉尘赶紧顺他毛,安抚道:“至少她还在乎你安危不是?”
“在乎朕的安危?呵。”李承胤最后一声冷笑直叫人冷到心里,她这不是在乎他的安危,而是因为不想留在他身边。
“你就是在钻牛角尖,难不成你想她同意换蛊,然后看着你出事啊?她真要是这么选择,你肯定会想她巴不得你死,你死了让随随继位,她就能永远摆脱你如梦魇般的纠缠,别管她到底为什么这么选择,至少现在她是不愿意看你有事,你在她那里是有可用之处的,你该感到高兴才对。”顾玉尘不遗余力的给李承胤洗脑,叫他觉得秦温良心里是想着他的,他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在你与她自己之间,她终归是想着你的,这话没有任何引导她说出口,没有任何人影响左右她的决定,是她真心这么认为的。”
李承胤神色有些松动,他不是那种因为旁人三言两语会动摇想法的人,可是因为事关秦温良就会不一样,自欺欺人也好,自我麻痹也罢,他愿意相信那很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因为在意你,所以选择你”这样的话。不过原本就是虚构出的假象,根本经不起任何折腾,稍微风吹草动一戳就破,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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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几位留步,我家主子有请。”秦舟刚刚到达京城过城门,就被两名男子给拦住,他后边的侍卫差点就要上前,秦舟抬手将其制止,扫视了一眼挡在面前的两人,虽然他们身上着的衣物是常服,但是腰背笔直,举措合规,像受过专业训练,且腰间别的牌子非等闲之物,应该是哪位贵人身边的亲卫。
进京这件事是京城发给秦舟的密信,他立马明白眼前的人是谁派来的,不过秦舟没想到那人会在城门处就让人来请,他装作自己没有看出来,问道:“请问有何事?”
“秦爷去了就知道。”他们也不知道主子为何不在宫里传见镇南王,偏偏要选在宫外见面,非要追问这事,那就真是为难他们了。
“不介意我带人过去吧。”
自然是不介意的。
亲卫抬手示意,“请。”
秦舟跟在亲卫身后,带路的亲卫将他带入酒楼,几人直接走上三楼,亲卫推开天字号房间的门,这里面除了秦舟以外,其他人就都得留在外面。
他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迹,迈腿踱步入雅间,绕过宝相七盏莲雕底座屏风。
在看到李承胤的瞬间,那张与随随有三四分相似的脸,秦舟大概猜出八九分。
知道随随是秦温良与谁的孩子,明白为何秦温良百般遮掩她失踪那几年的事,每每他与她提到京城,提到当今都似有种不自在的神色,他低眸继续往里走。
“镇南王是聪明人,有些话朕想应该不必多说。”开口就是指出秦舟身份,而后李承胤以‘朕’相称,不存在任何他以常服出宫,微服私访,所以就能不行礼,这也是逼着秦舟跟他低头。
秦舟低头笑了笑,如仪请安。
但是请安过后,秦舟却未先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