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愈发扬了扬下巴:“还有,结音用双弹,实在是轻浮得很。不配这‘断肠低唱阳关’的意境。”
何娉娉“嚯”了一声,挑眉梢说:“你倒挺懂,不用双弹,用挑指么?用轮指么?”
凤栖都不屑跟她对话,接着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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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般说:“更别提你这满口的谎——新学的词儿,呵呵,高云桐写这首《木兰花慢》写了得有几个月了吧?我都听过,你还才新学?对了,那贼配军也常来你这儿?”
何娉娉气得脸都红了,锉着后槽牙不说话。
凤栖终于快意起来,再一次对父亲凤霈说:“爹爹,走吧。我知道姐姐曾经是住在这里了,也认了亲戚了。我原本没福,就有再多亲戚在这繁华的汴京里,我也少不得要孤身远去,到那不得见人的腥膻地方。”不像伤心,倒像在赌气。
凤霈有些瞠目,又不忍对女儿说的这些伤心伤肺的话发火,呆坐了一会儿才说:“你要不喜欢这里,你先出去,我有话对她们说。”
“你说你的。”凤栖的手指捏着衣袖,不自觉地揉搓,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琵琶,便捧了起来,弹了半阙《木兰花慢》,到结尾的时候,带颤的指尖抹动着丝弦,最后结音就普普通通一弹双弦,然而左手紧接着压住了丝弦,那低音顿然喑哑在桐木的琴腔里,幽幽咽咽,如泣诉之声戛然,真个有令人肠断之感。
凤栖放下琵琶,故意不瞧何娉娉,昂首走了出去。
凤霈说:“唉,宠得太不像了。”家里周蓼经常这么说,可他从来不以为意,即便是今日真正觉得她无礼,但又不免感到一些自豪。
凤栖百无聊赖在母亲的闺阁外等着,听到里面一声高过一声。
父亲颇有些仗势欺人的感觉:“……这既是为娉娉的未来做个好打算,也是国之大计,重要自不待言,我不过先告知你一声,也并不打算征求你们的意见。”
何琴琴的声音则有些尖锐:“九大王,您这也太过分了!我们不是自由身不假,但你就这么无情无义了?”
“怎么无情无义?这不是为了拔娉娉出教坊司的泥淖?一辈子做官伎,最大的出息也不过给达官贵人做姬妾,你就满意了?至于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嫁妆我出,聘礼也我出,管叫你满意。”
“这是钱的事?你不要欺负我们搊弹人家是低一等的官伎!”
“就是最高等的宫中女乐,我今日也动得。”
“呵呵,你口口声声说顾念瑟瑟,你就是这样照顾她在世上仅剩的亲人的?!”
凤霈顿了顿方说:“你这样的亲人……有不如无。”过了一会儿又说:“实话说,对付你们还真不是难事,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凤栖不知他们怎么吵起来了,先看起来一直是父亲更显得体贴敦厚,这会儿怎么却是这样的嘴脸。
她想要再进门瞧瞧,又听见何娉娉冷冷说:“你逼不了我,你逼得了当年的瑟瑟,你逼不了我何娉娉!”
父亲到底要逼什么?
凤栖心想:总不会又想纳一房妾了?可是辈分上,这可是她的表姊妹呀。
她又听见父亲说:“你收起你的‘刀子绳子井’吧!要有心去死,你们俩早就死了,何必苟延残喘到现在?”
还在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凤栖正看见父亲步履匆匆出来,他瞧着当门站着的女儿,愣了愣,问:“你听见什么了?”
凤栖耳聪目明,但却摇摇头,闷闷地转身离开。
凤霈叫来在远处观望的老鸨:“我的脾气你懂的。瑟瑟那东西在我这里,惹急了我,你们又会怎么样,想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