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灼垂下头,看自己的鞋尖。
远方的那只烧焦的手,徐徐摇动,召唤着他回到家人的身边,终结他经年的痛楚与哀恸,让他抵达真正的安乐之地。
而身边则有一只可以握住的手,温暖,柔软,就在他触手
可及的距离。
宁灼不知道该让谁失望。
在他黯淡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单飞白。
单飞白蹲了下来,双手抱膝,对宁灼的“拒绝选择”毫不愤怒,也没有急切地逼迫他什么。
他只是露出了他招牌的快乐微笑:“宁哥,不知道怎么选,就让我看看你的手相吧——看你还能活多久。”
宁灼下意识抬起手,用冰冷的机械手指抚摸了掌心的纹路,评价道:“幼稚。”
单飞白却很坚持,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手。”
宁灼把手交了出去。
单飞白把自己的下巴摊到他的手掌上,笑嘻嘻地磨蹭两下,露出了俏皮漂亮的小梨涡。
宁灼并不撤手,托住他的脑袋,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单飞白一本正经道:“这是一只智慧的水晶球。它说宁哥能活到一百岁。”
宁灼:“……”
他忍俊不禁:“我活到一百岁,又能做什么?”
单飞白活力满满:“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们可以冲浪,钓鱼,打扑克,跳伞,发呆,搓麻将,打网球!做都做不完呢!”
宁灼:“我不会。”这些事里,他连发呆也不是很擅长。
单飞白认真注视着他:“不会,我教你呀。”
这话听来似曾相识。
宁灼仔细回忆,想起来那是在亚特伯第一监狱里,单飞白教他打游戏时说的话。
宁灼反问:“在银槌市,我们能做这些事?”
单飞白的答案,却全然出乎了宁灼的预料:“不在银槌市。”
宁灼有些疲惫地和他玩笑:“驾船出海?像‘哥伦布’号那样?”
“不。”单飞白蹲在地上,诚恳道,“我要送你一座桥。”
他抬起自己的手掌,从下方覆盖住了宁灼冰冷的手背:“这个世界,你走出去,才能看见光呢。”
此时,于是非刚刚从金雪深的房间走出来。
他已经在自己刚才的辅助呼吸里慢慢调整了呼吸的节奏。
只是当自己的嘴唇和他的嘴唇分离开后,金雪深红着脸说要冷静一下,就赶自己出来了。
他出来时,恰好听到单飞白和宁灼的对话。
于是非遥望着二人,神情宁静地斜倚在墙边,回想起了他当时加入“磐桥”的初衷。
……
“我要建一座桥。”当时比现在还要年轻飞扬的单飞白带了点炫耀,问刚刚被他捡到的于是非,“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彼时,凤凰和匡鹤轩都已经在了。
于是非想,“磐桥”组织,其成立的目的正如其名,就是要搭一座桥吗?
他试图用他的算力来理解这个近乎于疯狂的想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