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羽就那么僵在原地,寒意从背脊点点攀来。
她还能清楚记得复剑城诗会那日,这个男子风神俊朗,英气质,妙神情,月袍金冠,在她的调笑下脸泛红,高贵又亲切。她也还记得,当她要求他听不见铃声便要来寻她时,他点头答“好”时疏眉朗目的模样。她还记得,奇门阵、青月宫、倚雪谷、雪狼群,一次次舍身相救。
她还记得,这个男人俊颜泛红地说她:“任性得很。”
丁小羽哽咽,忍着眼泪,摇了摇小腿,前夜为防意外带在脚腕上的银铃铛铛地响开。
走在前方的万雪尽闻声立刻回头看她,见她无事,不禁无奈地缓容一笑,笑她任性。莫萱也回头,对她做了个鬼脸。
这个女子,是被朔风吹来的丽人,带着她对密友的全部期许飘落她身旁,这是她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还有兰陵绪那贱人,神风老七,舒卷风华。李弹簧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江余晚调笑时的碎笑……
他们回不来了。
那群在石桥上的人,随着他们靠近石门,每走一步都像是一把尖刀,深深插入丁小羽的心脏。七十米,六十米,五十米……
丁小羽的眉头越皱越紧。
“主上。”雁螭递上刚收到的飞书,“南海派镇南关分舵,死伤一百二十人。”
九方漓容坐在马车软榻上轻轻揉额,“死的谁的人?”
“他们的七十余,我们的四十余。”雁螭答。
九方漓容叹:“那南海派就留不得了,除了吧。”
雁螭应下,问:“我们是否去九阴山?”
九方漓容摇头,“去那里做什么,给他们收尸?”
雁螭道:“他们真会进下墓道?”丁小羽能狠下心?
九方漓容笑,“魔头喜欢听话的人,而兰陵绪向来不是爱听人话的。我指了正路让他们走,他们一定和我反着干,我又有什么办法?……待事成,你去确认一番便是。”只要丁小羽不说,他们都会死。
苏黎放下手中的书卷,“他们听你的就不会死?”
九方漓容摇头轻笑:“怎么可能,无论如何都要死。”
苏黎笑,一时大意,说:“你真是怪人。”
九方漓容放在她肩上的手紧了些,“你胆子倒大了不少。”
苏黎心中一颤回过神,连忙有点后怕地说:“黎儿知错!”
“呵,怕什么。”九方漓容回眼看着她,不过简单一眼,就像把她看穿,“我说过,怪人总有怪癖,我也不例外。”
我喜欢给人选择,但……却不喜欢被人违抗,被人收紧。
“喂!回来!”丁小羽猛地从地上站起来,颤着声音大叫。
众人已经到了墓道口子上,正要进去,闻声全部停下回头。丁小羽急得大叫:“回来!回来!我怕了!”
江余晨拉住她,“小羽,你怎么了?这是江湖大事,别任性。”
不,我一定要任性这一次啊。
丁小羽红着眼眶冲到问情台边上,瞪着桥上的众人,不管不顾地大叫:“阿萱!回来!万雪尽,你们快回来!”
众人一愣,这丫头怎么了。莫萱笑她,叫道:“你这痴人,有什么好怕的,乖乖呆着!”
兰陵绪打量着她表情,拧了眉毛:“小羽,你直觉这墓道不对?”
丁小羽高呼:“对!对!快回来!”
兰陵绪与众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兀自思索片刻,道:“小羽一向赌运奇佳,我们不如——”
“轰!——轰!——”整个山腹开始抖动,石桥几乎垮掉,墓道的方向传来落石的巨响,听来胆裂。
莫萱大惊:“墓道被做了手脚,快回问情台!”
几人纵身掠回问情台,片刻而已。而与此同时,问情台四周突然银光飞闪,无数利剑直向众人所在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