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被子,重华低下头。她这样做,真的对么?为了逃避一个令她害怕的人,却要到有可能令她更加惊恐的地方去。只是为了逃避自己内心的害怕,这样真的值得么?
耳边只有一声一声的心跳,烛火映着她单薄的身影在幕帘上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重华吹灭了灯烛,缓缓地躺下。将被子拉扯到头上,整个人裹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清晨,青鸢端了温水进屋伺候重华匀脸。昨夜按理应该值夜,可九皇子吩咐了不准守门,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青鸢便在侍女房跟人挤了一夜。
早早起来就赶紧过来伺候着,进了门却发现重华披散着头发坐在镜子前面发呆。
“小姐起得好早啊。”青鸢笑着说道,将洗脸水放在重华身边的小凳上。
重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说道:“青鸢,你会剪头发么?”
青鸢愣了个:“小姐要修整鬓角么?”
一般贵女们是终身不剪发的,除了修整鬓角和发帘,否则那一头秀发是等同生命的。
重华转身将剪子递到青鸢面前:“帮我把头发都剪掉吧。”
青鸢脚下一歪,差点摔倒在地毯上。
第一百零一章 行囊
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折损。
女子落发,唯有出家。
看着青鸢眼泪汪汪地一副自家主子要寻死的表情,重华除了叹气真的就剩下叹气了。
确实没办法想象,在久远的将来,女人剪头发,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
“你想多了。我已经答应了二皇子上战场。长头发是绝对不行的。剪掉一半,扎男子的发式。”懒得安慰心灵脆弱的小侍女,重华比量着头发剪到那个位置才算是方便。
青鸢正要跪求重华收回成命,突然听闻重华说要上战场。顿时愣住了。
“小姐,你要上战场?”哭求变成了惊讶,青鸢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重华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伸手拿过剪子递给青鸢:“我自己剪就齐耳根,你给我剪吧。”
还没从震惊中拔出来一听重华这样说,青鸢赶紧接过剪子。若是齐耳根剪掉,那才真的是削发为尼了。
手有些微微地颤抖,青鸢斟酌来斟酌去,迟迟不敢下刀。反倒是重华丝毫不在意,拧着眉盘算着上战场的日用品需要解决。
要知道,在一个军营里,全都是老爷们儿的地方混进来一个黄花大闺女。那可无异于在狼群里扔下一块上好的五花肉。
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就让人不寒而栗。
洛琛是不会照顾她的,千夫所指可不是说说的。若是跟着军医,还能好办些。毕竟军医的年龄普遍都偏大,老爷爷神马的一向好说话。
九皇子带着人整理了出行的行装便来重华院里找她。
昨夜洛琛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家二哥酒喝多了没醒酒。可洛琛一脸正经的让九皇子调笑的话到了嘴边就生生给咽下去了。
第二天默默整理了东西,也不知道人家小姑娘能不能扛得住。
谁知道一进屋就看见重华原本齐腰的乌黑长发已经只剩下肩头那么长了。
“好小姐,真的不能再剪了。再剪就绑不起来了。”青鸢死死地拉着重华拿着剪刀的手。
重华无语地看着她,让她剪她下不去手,自己剪又哭着拦着。剪个头发而已,又不是截肢。至于哭喊成这样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给青鸢剪发。
九皇子啧啧了个:“真下得去手。寻常贵女若是被剪了头发那可是只有一死,看来你有着相当的觉悟了。”
重华无所谓地从青鸢手中将手抽了出来:“剪个头发而已,又不是不长了。”
九皇子一怔,低头笑了起来。
“你的行囊。”桌上那眼看着负重格外客观的一大包就是他给预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