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道长眸光一凛,正色道:“善信眼下本不该在此处。”
顾婵漪眨眨眼,笑问:“不在此处,应当在何处?国公府是我与兄长的家,我不在家中,又能在何处?”
“崇莲寺东院。”道长缓缓出声。
顾婵漪顿时瞪大双眼,无意识地抓紧手中锦帕。
这位清净道长果然有些道行,难怪沈嵘执意请他入京,仅是一眼,便察觉到她的命运轨迹有所偏移。
“善信莫怕莫慌。”
道长浅笑,眉目慈和,“老道且问善信,善信十岁生辰日,是否受过伤?”
顾婵漪拧眉深思,时光久远,她记不清十岁生辰那日,具体发生了何事。
但她记得甚是清楚,十岁那年,刚出正月,她便被王蕴送去了崇莲寺。
“我记不清了。”顾婵漪坦言,摇摇头。
道长蹙眉,“善信可否伸出左手,掌心向上,让老道一观?”
顾婵漪依言伸出左手,掌心向上,五指张开。
道长凑到近前,看到顾婵漪无名指指腹上,靠近关节处有道细小疤痕,他眼睛微眯,以拂尘柄隔空虚虚地点了点,“善信可对此疤有印象?”
顾婵漪收回手,放至近前细看,她此时方知自己指腹上有这样一道疤,若不是道长指出,她还以为是略粗些的指纹。
“这竟是疤痕吗?”顾婵漪疑惑不解。
“老道本不欲入京,但礼亲王的亲卫带来书信,亲王直言都城之中,有邪道改他人命格,害人性命。”
道长一手背在身后,“道门中人,竟有害人性命者,老道自不能袖手旁观。”
“善信原本命格尊贵,幼时虽坎坷,但十八岁后否极泰来,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姻缘美满。”
道长轻叹,“然而,有人在善信十岁生辰日,取得心中血,施以邪法,将善信的命格,转至旁人身上。”
“但善信有贵人相护,她们只借走八分,剩下两分仍在善信身上,他们无法,只得将善信送去崇莲寺。”
道长神色凝重,右手拇指在其余手指指节处轻点,算了半晌,方露出笑来,“万幸如今皆入正轨。”
顾长策站在廊下,双手背在身后,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
已经快一个时辰了,道长与阿媛皆未唤人进去,且未让人换茶,是何等要紧事,竟要说这般久。
日光向西,廊下已有小厮在点灯。
顾长策忍不住心生急躁,想要推门进去,却又生生止住,如此反复,耐心即将告罄时,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顾婵漪眼眶红肿,眼睛泛红,显然刚刚哭过。
顾长策骇然,快步走到顾婵漪身边,“这是怎的了?竟哭了?!”
“善信郁结于胸,大哭一场,反倒是好事。”道长眸光坦荡,“老道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