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嵘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便不再逗她,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我要查清父王的死因,此路甚是艰险,堪比谋朝篡位。”
沈嵘顿了顿,微微倾身,“你当真愿意嫁予我为妻?”
清凉月色下,二人身影落在地面上,宛若极亲密的夫妻。
顾婵漪深吸口气,猛地抬起头来,直愣愣地对上沈嵘透着笑意的眸子,“我且问殿下,殿下对我可有情意?”
沈嵘愣住,耳尖滚烫,他不自在地抬手抵唇,轻咳一声。
然而,面前的女郎双眼明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势必要有个答复才行。
他想到当初母妃为他支招时,原本应当一口回绝的他,却迟疑了。
前世,他乃闲散亲王,整日躲在礼亲王府中,与世无争,却仍然护不住身边的至亲之人,保不住知交好友。
然而,重活一世,他不再是万事不知的亲王,而是曾经立于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摄政王。
沈嵘抬眸,看着顾婵漪的眼睛,眸光幽深坚毅,声音却轻柔温和,“有意。”
前世他受顾长策所托,在回都城的路上,他便想着若是顾家三姑娘愿意,他便认她为义妹,日后如兄长般照拂她。
熟料,他回来后,却得知她已经亡故,孤零零地葬在华莲山。
拿到顾三姑娘的画像,画中人明眸皓齿,姿容艳丽,若是还活着,定有不少儿郎争相聘娶。
他瞧了半日,却仅是叹了句红颜薄命。
随着顾家之事逐渐查清,得知她被顾家二房磋磨,短短一生,唯有在父兄身边时最是无忧无虑,余下的近十年,却满是坎坷。
至此,他心中便是满满的怜惜,仿若旁观了她的整个人生。
顾婵漪已然呆愣住,沈嵘莞尔,大大方方地再次重复道:“有意!”
顾婵漪终于回过神来,既惊又喜,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心下一酸,想要落下泪来。
她心中十分明白,老礼亲王乃高宗幼子,先帝同父异母的兄弟,整个大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毒害皇子之人,简直屈指可数。
但那又如何。
顾婵漪抽了抽鼻子,亦神色郑重。
“殿下助我查清阿娘的死因,帮我赶走有虎狼之心的叔婶,我亦愿意陪着殿下查清老亲王之死。”
顾婵漪掷地有声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险,我愿意站在殿下身边,共同进退。”
沈嵘眼底的笑意渐渐溢出,他委实未忍住,抬手揉了揉顾婵漪的头,“风雨如晦,此心不改。”
月光如水般洒在二人身上,直至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他们才回过神来,竟不知不觉站了许久,二人齐齐笑出声。
沈嵘抬头看了眼天色,轻声道:“回去早些安寝,我让母妃过些时日请盛家夫人过府赏花。”